“我是来给你报信的,你知道孟生将军被关起来了吗?”江祁说话声小,话语间透着善意的笑,莫名会给人一种熟悉的亲近感。
孟留皱起眉头,道:“你从哪听来的。”
孟留显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谁都闭口不言,因为太后不准言,连孟老将军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回京了,更不知道儿子被关进了连池殿。
“孟生将军勾结莫疆人,蓄意谋反。”
孟留面上表情还是一丝不苟的干净,淡然冷言道:“胡言。”
江祁双手摆了摆,笑说:“不是我,胡言的是太后,太后要杀你哥哥。”
孟留推了一把江祁,道:“回去,别逼我动手。”
一旁的阿虎见了,上前两步,气汹汹地盯着孟留,江祁伸手拦了阿虎。
江祁道:“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孟留不知道江祁又要耍什么把戏,他不回答。
“近来都没有回去过吧?”江祁自己回答,“那你一定没有参加孟离的下葬——”
“你休要在胡言!”孟留抓着江祁的衣领,“孟离在落羊谷呢,你到底因为什么,在这胡说八道!”
江祁心道,就算是孟留,也不可能不发怒。
江祁叹气:“果然这些事,太后和皇上都不让你知道,也是啊,要是你知道了,还怎么好好站在这里保护他们陆家人呢。”
江祁伸手,拍了拍孟留的肩,“孟离你没能救下,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陆家人杀死孟生吗?”
孟留推搡着江祁,道:“我如何信你的鬼话连篇!你想挑拨离间?目的是什么,进去行刺皇上?你省省吧江知晚,这附近全是锦衣卫,就凭你二人,连这间殿门都进不去。”
阿虎一听这话,激动地跃跃欲试,想要直接冲进殿内,孟留盯着他的动作,后退几步,挡在了殿门前。
江祁还有话要说,奈何阿虎已经等不及了。
阿虎抽出腰间长鞭,向孟留面上扫去,孟留斜身一避,一手抓住鞭子。
孟留看着江祁道:“江知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离开。”
“太后今日见了莫疆王,但是平平安安离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江祁继续扰乱孟留,道:“因为太后卖了楚凉啊,孟家人不至于愚忠道如此地步吧,孟生将军为何惹怒了太后,就是因为他要守护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篡位的陆氏!孟午焰,你醒醒吧!楚凉要亡了,贺国太子才是你的主子啊。”
孟留听着这话,恍惚了一下,阿虎乘机抽走了长鞭,猛一头袭向殿内。
孟留足尖一转,拔出绣春刀,刀出鞘银光一闪,周围的锦衣卫就都现了身,十几人拔出绣春刀挡在殿前。
阿虎内心狂喜。
这阵仗惊动了殿内打瞌睡的公公。
“哎呦呦,这是怎么回事。”公公赶紧跑至殿门前,见孟留带头拦着一个气焰高涨的疯狂少年,旁边还站着个像是根本不屑于不用出手的,看着更加厉害。
大事不好了!
孟留转头道:“公公,这里有锦衣卫在,公公可以放心,请您和皇上就待在殿内不要动,他们进不去的。”
“哎哎!”公公赶紧把殿门关了起来,颠着小碎步跑到陆安身边。
陆安专心地批阅奏章,各地情况都十分严峻,他不停调动物资,支援各地百姓,只要看见请求比准物资的,他一律朱笔一划,批准调动。
“皇上,有刺客打进来了,咱们先从这后面出去避避吧!”
公公擦着额间的汗,等了许久,陆安批完最后一份奏章,才抬起头。此时他才看见门外隐约的刀光剑影。
“门外是什么人?”陆宴一直低头,忽抬了头,眼冒金星,有些犯晕。
“不知道啊!”公公着急的五官拧作一团,手上忙里忙慌指到后殿的小门,道:“皇上,咱们从那出去赶紧避避吧!”
陆安点了头,跟着公公一同从后殿出去,顺着小道一直跑。
“往这出去,就是御花园,穿过御花园,就安全喽。”这御花园之后,就是禁军的巡防范围,公公搀着陆安跑的气喘吁吁,进了御花园,红梅开了一片,两人在梅树间左穿右拐。
陆安缓缓停步,手扶着梅枝,道:“这御花园的梅花已经开的如此俏了,朕竟没来得及,一睹寒梅初放之姿啊。”
公公着急着往后望了望,见没人追过来,才稍稍安心,“皇上,这梅花就在着呢,跑不了,您想看,等孟指挥使抓了刺客以后再来看罢!”
陆安依依不舍地松了手,忽听前面梅树后一阵响动。
“什......什么人!”公公挡在陆安身前,心脏狂跳。
一只带蓝袖的手拨开梅枝,陆无铭从树后探出身来。
公公松了口气,“原来是三皇子啊。”
陆无铭上前给陆安请安,他面色不怎么好。
陆安看出来了,但他没问,他知道陆无铭憋不住,肯定会说的,他的几个孩子里,最藏不住事的就是陆无铭。
陆无铭果然张口就说:“父皇,您知道皇祖母要把妹妹嫁到莫疆去吗?”
陆安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从未听闻。”
“就今日。”陆无铭忽地跪地,道:“父皇,求您了,您让皇祖母收回成命吧,莫疆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妹妹去那怎么能过的好呢,若是没有我们护着她,她离开了皇宫肯定会吃亏受欺负的,您别让妹妹去,求您了。”
陆无铭几乎要哭出来了。
陆安伸手扶起陆无铭,道:“朕会和你皇祖母说的,起来吧。”
“哎呦,皇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吧。”公公听着二人谈论别的事,把他急的说话声都更尖细了。
“发生了什么事?”陆无铭问。
陆安道:“此事一会儿再说,你先去和朕走,这里不安全。”
陆无铭点了点头。
一簇梅枝被雪压断,雪块哗啦啦往下乱坠,含苞的骨朵被死死埋在雪里。
“陆伯父这是要去哪啊?”
陆安听见这说话声,立刻站住了脚。
他回身一看,见赵归弈一身金光溢彩的华服,头戴金冠,腰束白玉带,脖子上坠着价值万金的七彩玉锁,那一身气质出尘无二,仙人尚且难及,俨然就是当年的贺国太子。
让陆安恍眼的不仅是这一身太子装,还有赵归弈手里紧握的那柄名叫“黑驴儿”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