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乌摔得脑瓜嗡嗡响,滚在地上两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吓得他伸着爪子拼命往外爬。
晕晕乎乎的,爬半天爬不出多远,但也没落进想象中的凶猛虎口里。
那是一只混杂黑纹的成年白虎。它卧在洞壁,花小乌这才发觉,它腹部横贯着一道血淋淋、接近溃烂的可怖伤口。偶尔有飞蝇停下,白虎也不驱逐,尾巴盘在身侧,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小山。
它对花小乌毫无兴趣,金灿灿的瞳孔扫了他一眼,又合上了。
花小乌大难不死,收起披风逃出树洞。白日的妖兽谷比夜晚好不到哪里去,头顶的粗枝繁叶遮天蔽日,稀疏漏进几束阳光的地方,挤满了颜色怪异的植物。
他走几步,地面开始隆隆震动,大妖兽们正怒吼着争夺领地,打得不可开交。
越靠近,脚下的土壤越像一口锅,把花小乌颠在空中炒来炒去,压根没法往前走。
他只能先退回树洞附近。在洞口探头探脑半天,不见白虎出来觅食,便安心翻起储物的长命锁来。殇翼没有骗他,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亮闪闪的金子和灵石,还有一大包容易储存的干粮。
也许从妖兽谷逃出去后,他真的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花小乌喜滋滋地爪出一张干粮大饼抱着吃,信心满满地扒拉起地图。
妖兽谷的面积不大,穿行到出口,大概七八天左右。
把地图塞回储物锁,掉出了不少丹药盒。花小乌想了想,挑出一些疗伤丹丸往洞口深处丢,便甩甩毛,等前路动静小了点,沿着布满青苔的岩石壁,慢悠悠摸索而去。
草丛藤蔓时不时窜出几只小鼠与小兔,他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毒蛇毒虫。走着走着,拨开枝叶,一汪清亮亮的湖泊出现在眼前。
湖面波光粼粼,没有古树遮掩,阳光肆意照耀,看着极其惬意,却不见得有什么动物来喝水。
花小乌格外谨慎,一步环顾四周,贴近水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只东张西望的脏毛团狐狸。
不够威武。
他叹了口气,爪巴洗脸,洗去浑身的脏污,抖了抖毛,满意地看着水面上崭新的粉毛狐狸,丝毫没察觉背后蜿蜒而来、吐着信子的危险黑影。
直到“嘶嘶”微小的声响越来越近,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立刻撒腿就逃。
妖兽不攻击小动物,但普通的野兽还是要吃饭的呀!要是变成雄壮的动物,他就能在这妖兽谷横着走了!偏偏变了只毛亮得方圆几里都能看到的狐狸,早知道就不洗澡了!
花小乌这辈子第一次体验到四条腿逃跑的速度,一边腹诽,一边没命地窜逃,余光里的草木都成了残影。
蟒蛇一口扑空,愤怒地炸开鳞片,响起刮骨般的沙沙声。
它咬不到,尾巴却十分灵敏。距离一近,重重甩尾,花小乌浑身一震,爪子离地,掉进草丛里。还没滚圈,蓬松的尾巴就被按住,蛇尾缠身,整只狐狸只剩两只粉毛耳朵露在外面。
惊恐的狐狸眼看着巨大的蛇口张开,倒钩齿闪烁着银光,紧接着,耀眼金色兽瞳一闪而过。随着一声虎啸,蟒蛇的七寸被白虎狠狠撕咬,吃痛地抖直了尾巴。
花小乌身上的禁锢一松,立刻窜出几步,躲在树干后挑出大块的金子,两爪一抬,远远地砸蟒蛇。
白虎伤势严重,对付蟒蛇都有些吃力,但它丝毫不畏惧,赴死般一次次张口威慑,虎掌狠命地抓住蟒身,尖利的爪痕撕开蟒鳞。双方负伤严重,对峙片刻,蟒蛇甩尾仓皇逃去。
白虎又一次沉沉地倒在了地上。它腹部刚刚愈合一些的伤口又因搏斗而裂开,铁锈色的血渗透结痂,顺着早已看不清颜色的脏毛汩汩流下,在杂乱的枯草里浸出一地血花。脱力的喘息吹动虎须,渐渐变得虚弱。
它疲惫地望天,却望不到蓝天白云,只有森森的枝叶,金瞳逐渐暗淡,像两盏枯灭的烛灯。
忽然,枯灯映照出一只粉色的急匆匆的毛团。它缓慢地动了动眼珠。
那毛团不知从什么地方向外掏出了一大把东西,晃动软蓬蓬的尾巴,哗啦啦地钻在里面翻找,然后跑来用小身板撑开它的虎口,往里面倒一堆苦巴巴的珠子。
这些苦珠子,刚才它在洞里吃过,有奇效。原本因法术烧灼不愈的伤,逐渐缓和剧痛好转起来。它才有力气从洞里爬出来,一路跟着这只狐狸。
它看见了,狐狸有一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