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栉风垂眸颔首应了一声,是一个带着矜贵气的应答姿态。
“上班吗?”越千山问。
“……嗯。”云栉风忽然停在门前——她的旁边,低头随便检查了一下包。
越千山看着她,胡乱找了个话题:“你包真漂亮,是名牌吗?”
“……几十买的。”云栉风不知为何忽然从包间抬眸。
不知道是不是越千山的错觉,她感觉那双漂亮的深色眸子几乎是瞪了她一眼。
然后云栉风便转过身,一声不吭地打开门走了。
越千山:“……”啊啊啊啊怎么回事!
她性情坦率,上学工作期间,即便是有关系不好的朋友同事,也都可以自然而坦诚地相处。
但面对云栉风,她总是有种莫名的含蓄和羞赧,以至于错过正确的交往时机。
越千山沮丧地洗了个澡,然后无奈发现自己在家里也睡不着了,干脆从床上爬起来突击直播。
朝阳的光辉明净,蒸发着夜间留下的落雨。
云栉风今天回了印芭,换好排练服之后走向自己的练舞室,四周经过的演员都会停下,欠身向她问好。
其实在几年前,印芭在国内的芭蕾舞团中排不上很好的名次,但是因为《打出幽灵塔》只能由印芭排演,几年来无论新剧创作、演员整体舞台素养还是理论建设,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所以云栉风在其中如众星捧月,一点都不意外。
“栉风。”待她走进练习室,一个正在压腿的男演员冲她打招呼,并夸张地叹了口气,“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这个男人叫窦斯,芭蕾基本功很强。《打出幽灵塔》之中,女主萧月林被胡荣生囚禁控制,所以有大量需要托举控制的舞段,这人是云栉风用得最顺手的一款“托举工具人”。
《打出幽灵塔》连演这么多年,此前二人说是朝夕相处也不为过。
但随着《打出幽灵塔》结束,云栉风似乎毫无留念之意,马不停蹄投入新的挑战之中了。
此时云栉风不语,安静地开始热身。
“不过看见你真是让人有压力啊。”窦斯是个话痨,并不需要云栉风回话,也能把话题继续下去,“我本来是想靠《打出幽灵塔》吃一辈子的,唉……”
云栉风不言,她从来没想过靠《打出幽灵塔》吃一辈子。
她创作出这个作品,在演出的这几年时间中,对其进行了无数或大或小的改动,直到她觉得在如今的能力下尽善尽美。
她需要马不停蹄开始新的旅程,做出新的作品,扮演新的灵魂,然后看自己再次出现在学术论坛和专业期刊上。
大概是因为形象的缘故,四周人皆视她为淡泊单纯的性子。
但在她的心中,如果真有一句烙刻在心里的句子,那便是在大学图书馆中看见的那句——
“为着前进、光荣,女孩子们,千关当前,跳,跳,跳。”
不能停步,不能放缓,要狂奔、起跳。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起,她有片刻的怔然。
“窦斯。”她起身说,“你换个舞蹈室。”
“是是。”窦斯很习惯云首席这个样子了,出去一半后才想起来提醒,“下午记得联排《秋向晚》。”
云栉风正背对着他看手机,闻言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直到窦斯把练舞室的门关上,她才打开了手机音量,直播室中女孩的声音清越婉转,好似带着生机活力的莺啼,此时看直播的人大概都不会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刚在实验室熬了个通宵。
越千山虽然突击直播,但趁着下游戏的间隙,正在同弹幕上的粉丝们互动。
“来印城快一个月了吧?啊没有吗?研究生的生活真是的,比想象中还要漫长!”
云栉风把手机放在窗台上,尽量控制不自觉的莞尔,专业地继续热身压腿。
“肯定面基了呀,和湜湜其沚、元锦都见过好几次了。”
“对了,你们元锦老师最近在做建模练习,需要漂亮姑娘参考,在保证个人安全的前提下大家可以把照片私信给她。”
云栉风闻言面色微沉,她还记得那天越千山在地铁上接的那个电话,然后转眼就跟她要了联系方式。
她不想看回头越千山把自己推给别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把越千山给删掉了。
只是当时只以为是惊鸿一瞥,没想到后来在屈缪白的撮合,以及自己的软弱之下,两个人如今竟然成了室友。
“我把自己照片给元锦了呀,我怎么不能算是漂亮女孩呢?”越千山继续说道,“然后给了她几个我比较熟悉的朋友的,这种事大家都知根知底一些才好,也都征求了同意。”
云栉风闻言微愣,直到腿因为不习惯的热身方式而微微酸麻,她才反应过来。
她按着自己的小腿,却感觉那种酥麻的感觉遍及全身。
原来……她没有想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推给别人。
云栉风下意识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在今天的凌晨时分,越千山再次对她发出了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