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青:“你说得对,这么一想,我也觉得她消失的有些违和。”
柳青梧:“那就先绑定在一起看,反正也不会吃亏,所以小裴,你能确定那团肉的身份吗?”
裴月青思考着说:“也许可以。”
他递来一个眼神,境霎时间破碎,裴月青的指尖出现一抹幽微的光,逐渐扩大,点亮整个屋子。柳青梧却不觉刺眼,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裴月青手指翻飞,似乎在结印,空气中流动着难以描述的,似乎与他们初次见面同样的液体倒流的微妙窒息感。
上次是场景回溯,这次又是什么术法,柳青梧看着裴月青,在脑海里闪过:想学啊……
想法还没落地,裴月青噗的一下向前吐了一口血,柳青梧愣了一秒,而后上前扶住他,紧张地说:“怎么又吐血了?正常也会这样吗,我怎么会让你舒服点?”
裴月青擦拭嘴角,说:“看到不该看的……被制裁了,没事。”
他示意自己可以站稳,而后直起身子,眼睛亮亮的地说:“青梧,你是天才。”
柳青梧挑起一边眉毛:“猜对了?”
裴月青点点头,说:“我在寨子里修行的时候,那个地区,尤其是少数民族会有‘本主’信仰,简单来说就是地区守护神,但这个守护神可大可小,比如一个村子可能也有被供奉、信仰的本主。祂的力量来源就是民中的‘信’与香火。”
柳青梧:“这种守护神是天生就是神明吗……”
裴月青:“这就是问题所在,被供奉为本主的可能是某个时期战功赫赫的英雄,可能是自己的祖先,是被人推选出来的。你知道有些城隍庙的土地神,在业界的说法其实是,如果上届也有一套官员制度系统,不论是玉皇大帝,还是别的什么层层受封的。所谓正神,是有编制、自上而下钦定的。”
“像这位,祂就是一个野神,是自下而上。因为有人信才拥有实现人愿望的力量。”裴月青提起嘴角:“不过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那位基本是陨落状态了,但我肉体凡胎,直视信仰集合体,还是会受到反噬。”
柳青梧皱眉:“基本?”
裴月青:“只要有人信,有人记得,就不会绝对死亡。就算拆庙,借运,袭承对方的班子,都没法斩草除根,总有一丝可能回归,只要有人病久乱投医的相信,颂念,供奉,就有机会复生。”
“这位是个在水里溺死的,在旧习俗里,会有以人作’牺牲’,进献河神的传统。”裴月青叹了口气:“但河神哪里需要这些。祂死了之后有怨气,没投胎,一直在那里徘徊。”
“谁知阴差阳错,那个地区爆发一场战争,死了不少人,在迭代的传说中,所谓河神不知为何口口相传成了她的名……”
柳青梧瞪大眼:“还能这样……”
裴月青:“时间流逝会的,老人也走了一批又一批,一开始是某年某日献给河神的祭品XX,紧接着变成河神、祭品、XX,再传下去只是河神、XX,群众又惯会散发想象力把故事补充完整,祂就占了河神的位置。”
“总之在那个沿海,靠天吃饭的地方,祂因为民众的信仰成了本主,又拥有了回应祈愿的能力。”裴月青:“你说的池小姐,我有看到一些稀碎的片段,本主知道她作为帝王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自己,却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
柳青梧扶额:“这位……也是个德不配位的。”
算上盘龙镇的阵法,池灵你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还真是用心良苦。
裴月青:“是的,所以祂哄骗池小姐签了伥的契约,本以为这样保险,可以操纵她,但以结局来看还是翻车了。”
柳青梧:“在片段里,有象征帝师身份的要素出现吗……”
裴月青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柳青梧疑惑:“她找上本主的理由,难道不是受帝师制约,所以病急乱投医一样必须获得神秘存在的帮助吗。”
裴月青目光一凛:“不,她找上本主的片段里,明显,只是纯粹的为了力量,没有苦衷。”
“不是躲避某人的追杀,是为了力量自愿奉献,铤而走险变成伥鬼的。”
柳青梧低低地说:“疯子……”
“和帝师的恩怨,本主似乎也不知情。”
柳青梧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池现在继承了本主的衣钵,掌握了回应祈愿的能力……那这不明摆着,齐薪的事情就是她弄的,我记得齐薪说的,蟠龙镇,改变现状,实现愿望,只需要一点点代价,所以有了看不见的鬼胎。那这一切通了啊,虽然还不知道帝师具体是谁,她又为什么选择齐薪,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禀报案情抓她了。”
裴月青一笑,看向她身后:“不过,从境里离开后,我们明目张胆的在人家的地盘里说了这么多,你猜猜她会轻易放我们出去吗?”
柳青梧也跟着转过身,一片虚空,但她却隐约感受到了人的存在,于是低声说:“如果在的话,是不是合作的诚意要增加了呢?”
“怪不得隐隐约约有被窥视的感觉,原来真有东西在看……这让我想起一句话,到处插眼。”柳青梧一笑,面上松弛,却暗暗运转身体里的气到可以战斗的状态:“既然你技不如人,让我们探查到真相,又希望我们的帮助而不是举报。”
“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重新谈论彼此的筹码,让我知道合作的利益大于另外一个,你说呢,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