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仙盟大会后,她一路跟着那人回了檀沉宫。
终于,在宫门口,那人头也不回地说:“你还要跟多久?”
他不仅不远的立着,声音宛若珠玉相击,不悲不喜,山巅的风吹得他袍袖烈烈作响。
花婉婉彻底愣住了……
然后她不知怎么,摔下了山。
然后至此昏迷不醒,高烧三日,在太华玉墟都出了名。
这具身体再次睁开眼,变成了心如死灰的祭灵澈。
话说,世间修仙门派四百八十四,世家高门三千三,她在哪醒来不好,怎么偏偏在太华玉墟?
世间青年才俊比四条腿的蛤蟆还多,花婉婉痴迷谁不好,偏偏痴迷的是曲无霁!
都说冤家路窄,可这路未免也太窄点了吧?
说道曲无霁,祭灵澈想,或许他真的长得还行,但在她印象里,曲无霁一直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死样,表情寡淡,没甚看头。
不怒不喜,不悲不笑。
哪怕是她活剖他金丹的时候,正常人早就撕心裂肺破口大骂,或哭爹喊娘痛不欲生,但曲无霁只是用沉静的眼睛盯着她,一言不发。
她只感到当时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打湿了她的手——
波澜不惊的外表下似乎汹涌着涛涛的情绪,可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不过是泪水滚珠似的滑下来……
所以一个冰山似的面瘫,有什么看头?怎么就把花婉婉给迷住了……
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祭灵澈这种祸害,死不干净也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毕竟,作为行业翘楚,这世界上挂念她的人还真不少。
此番回魂不知是何缘故,但肯定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少年修士凑近,再一次犯贱:“师妹,你在想什么?”
赵祁连只见花婉婉眨了眨眼睛,正当他以为她又要说什么胡话时,花婉婉忽然从床上弹起,赵祁连猝不及防,二人额头咚地一下磕在一起,给赵祁连磕得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一圈,捂着头:“啊——”
只见花婉婉霍然掀被而起,一声长啸:“我花婉婉如今不傻了!”
祭灵澈一振袍袖:“我花婉婉如今不仅不傻了,而且修为了得,从今往后,我罩着你们!你们若是肯唤我一声领袖,从今以后我上刀山下火海,带你们吃香喝辣……”
赵祁连揉着头上的包,拉着薛映雪:“完了,三师妹,花婉婉现在不仅傻了,还添了疯病,这可怎么办!”
祭灵澈不知多久没做过活人,许久未说话,现而今声振寰宇,神清气爽。
然后对上了她师兄师姐惊悚的眼神……
不过做了片刻的傻子,她竟生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她从前虽常被人称赞颠三倒四精神失常,可好歹也是领袖人物,多少也要顾及身份,但如今已经是个傻子,就算又添了疯病,也是合情合理——
这时候祭灵澈看到赵祁连递给她一柄带着剑鞘的剑。
祭灵澈一脸困惑:“干甚?”
赵祁连:“拔一下。”
祭灵澈伸手就拔剑——
然后怔愣在原地,拔不出来?
祭灵澈:“用一柄假剑糊弄我,你丫的连领袖都敢耍?”
赵祁连伸手随意地把剑拔出,剑光一现,扶额道:“领袖,你连基都没筑啊……”
祭灵澈:……
不是吧,花婉婉,你也太给你老爹丢人了吧……
花镠那样一个英雄人物,想当年杀湍一剑斩九州 ,那一剑的惊绝与华彩,见者无不惊骇……
后来祭灵澈曾多次模仿那一剑,却连皮毛都学不来,几乎成了执念。
她甚至动了去偷杀湍剑的歪心思,可还没等行动,花镠就以身献祭了,而那柄神剑,祭灵澈遍寻天下,也没有找到,想必是剑魂殉主了吧……
反观花婉婉,竟然落魄如此?实乃令人扼腕。
祭灵澈不知筑基为何物,因为她前世拿着经卷只扫了一眼,不自觉的引气入体再到筑基,连一刻钟都没废,以至于她以为所有的修士修行的起点都是筑基……
祭灵澈面不改色,一挥手道:“啰嗦!我刚刚只是试探你罢了——”
赵祁连拍了拍她的肩膀,止住她的话头,无奈道:“师妹,你这话跟我们说说就算了,可别到外面乱说,看惹人笑话。”
他接着说道:“既然你大好了,那咱们走吧。”
祭灵澈疑道:“干什么去?”
薛映雪从角落里拿出三把笤帚,两个簸箕,往祭灵澈眼前一递。
“师妹你又忘了,咱们作为外门弟子,要把每个大殿的台阶都扫得干干净净啊!”
……
祭灵澈站在石阶前,看着满地的落叶,觉得十分荒谬:不儿,我怎么从领袖爆改扫地僧了?
怎么没人告诉她,原来外门弟子不是弟子,是杂役啊!!!
“师妹!你怎么还在傻站着?干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