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终于外面响起了四更天的梆子声,此时正是人们熟睡之际,她们轻手轻脚出门,来至后院中。
月明清辉,将院中的每一个角落照亮,沈明月让莺儿先去牵马,她于暗中观察,果不其然,马儿的动静惊醒了店小二。
莺儿害怕地蹲下,隐在马厩里,店小二只见马动,便叫了一声“是谁”,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他见无人回应,便向马厩走去。
沈明月于暗处抄起一个根木棍,悄声从店小二身后给了他一闷棍,店小二“哼”了一声后倒地,随后她将人拖到草堆里。
院中再无动静,二人小心翼翼地牵着马远离了客栈后,才敢骑马快行,行至东方鱼肚白,马儿再也跑不动,便勒马停下休息。
莺儿担忧地问道:“有人追上来怎么办?”
沈明月将一块饼递给她,毫不担心地说道:“放心,昨日的酒里加了料,昏睡一夜没问题,估计此时他们正上吐下泻呢,那有力气追咱们?”
看着莺儿的疑惑,她又无奈解释道:“我做的点心里加了巴豆。”
莺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不让奴婢尝那酥饼,姑娘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巴豆?”
她神秘一笑:“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
莺儿听完更是迷惑,这听起来像兵法,她家姑娘每日里读的不是《女则》就是《女训》,怎么突然懂了这么多了。
沈明月继续叮嘱道:“柳家的人定会来追,但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咱们先去营州城里避避风头,近来要小心行事,记住,你家姑娘此后叫沈明月。”
莺儿点点头:“一切听姑娘安排。”
为防有人追来,她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改走山间小路,临近日暮,本就不明亮的山间变得更加昏暗。
羊肠小路顺着山势曲曲折折,周围密林中一片宁静,只有马蹄踏过枯草的声音,这让沈明月不由得心底生寒,多抽了几鞭子,加快速度。
若待营州城门关闭前赶不到,那就真要露宿荒山了,且不说能不能熬过这寒冷的天气,单是这山间的野兽足以要她们的命。
正待沈明月焦急之时,忽然间,只听惊鸟振翅,紧接着身后传来“嗖”的一声,不待她反应,身后的莺儿便摔下马去。
她立即下马查看,只见莺儿晕倒在地,发髻上插着一只羽箭,还未来得及将她拖至隐蔽处,周围就钻出来五个衣着破旧的山贼。
为首的头目,络腮胡须、额头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看着甚是吓人,刀疤色迷迷地说道:“呦呵,竟是两个小娇娘,爷们儿今天也劫个压寨夫人。”
说完众人一阵哄笑。
沈明月听闻此言,心中有些发凉,若是劫财,将细软交出也就罢了,若真是劫色那就来一场恶斗,但面对这五个彪形大汉,以她的格斗擒拿之术,绝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必须以巧取胜。
她起身拱手为礼:“诸位好汉,都是江湖中人,在下着急归家与家人团聚,抄了小路,不想竟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
说完,双手奉上包袱:“出门匆忙,随身不便多有携带,望诸位行个方便,日后必会重谢。”
刀疤示意手下将包袱拿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笑道:“呦,还是个文人……正好带回去做个压寨夫人,教咱兄弟们写写字。”
一个干瘦的山贼耐不住性子,上前来欲捉沈明月的手,却被她捉住手臂用力一扭,摔在了地上,山贼顺势打了个滚,挣扎着爬起来,觉得十分丢人,委屈地喊了一声:“老大!”
山贼头目一看她竟然身手不凡,立即示意众人一起上前,一番打斗,沈明月孤不敌众,眼见要被土匪活捉。
正不知如何脱身之际,只听得马蹄声起,眼尖的山贼低声喊到:“有人来了,快走……”
众人一听,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管不顾地向山林中奔去,随后几个身着窄袖黑衣、手持环首刀的侍卫,飞身向他们追去。
沈明月转向黑衣人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骑白马、脚踩银蹬、腰悬宝剑的锦衣男子,正弯弓拉箭对准了她。
男子手一松,雕翎羽箭迎面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