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如此,也纷纷过来叩拜,并报上姓名,唯有海棠海棠一言不发,冷眼看着这一切。
沈明月忙请众人起来:“大家不必如此,快请起,我好好教,你们好学好,还是那句话,合作愉快。”
徐铭痛快地回答:“是,谨遵先生教诲,敢问先生这‘追求真理,崇尚科学’作何解释。”
这要如何解释?这其中的含义不是他们能理解的,沈明月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待课程结束,你自会理解其中的深意。”
课程继续,众人的态度都变了很多,那个叫徐铭的男子十分聪慧,什么东西学一遍就会,却也是个刺头,课堂上说笑走神不说,迟到更是常事。
转眼课程进度过半,沈明月出了道试题给众人,她来回巡视,走到徐铭跟前,轻敲书案叫醒了他,示意他出去站着。
徐铭揉揉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地走到了门口,沈明月带他来到廊下,苦口婆心地说道:“徐铭你怎么回事?几次了我都没好意思说你,能不能有点自觉。”
徐铭听完只觉心中冤屈,他是主上的贴身侍卫,要夜间巡视,睡觉十分不规律,再者日日将他圈在这里,亦十分无聊,但他未解释,只说道:“先生恕罪,我实在是困倦,下次再不敢了。”
沈明月知他只是嘴上说说,并不走心,便让他在这里站到下课,以示惩戒。
微风拂过,徐铭正想着若在廊下挂个铃铛应该不错,忽闻到空气中一股桃花脂粉味,他扫视一圈,果见一女子提着食盒自小径走来,转眼到了跟前。
他拦住她:“沈先生正在忙,且等一等再进去。”
莺儿并不常来书房,不认得他,便问:“你是谁,怎么不在里面?”
徐铭打量着她,笑道:“你是沈先生的婢女吧,在下徐铭,在此保护沈先生安危。”
莺儿向书房方探头,果见姑娘正在指点功课,便将食盒交给徐铭,说道:“烦请小哥儿将糕点交给我家姑娘,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放下食盒沿原路返回,因担心那徐铭偷吃,几步路后,便回头一望,正对上徐铭的痴痴的笑意,她顿觉羞涩不已,一片红霞飞上脸颊,将头一低快步离开。
徐铭看着这小女子的羞赧,只觉欢喜,打开食盒,随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半块糕点还含在嘴里,便有人从身后将他捉住,他以为是谁在开玩笑,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摔倒在地,笑着回头看,却看见面带愠色的主上。
他心中大惊,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那糕点在噎在嗓子里,吐又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想请罪却说不出话来,憋得满脸通红。
这动静传入书房,众人纷纷向外探头,沈明月只让众人继续学习,她独自出来,却看见纨绔面色阴沉,正命令侍从:“来人,行鞭刑。”
不过是贪玩些,怎么就到了行刑的地步,沈明月上前阻止:“且慢,为何要罚他?”
“不守规矩,不敬师长,不重学问,该打该罚。”
“属下知错,愿受责罚。”徐铭已将糕点咽下,向顾洲请完罪后,站起来就要跟着人去受罚。
沈明月却阻止道:“虽有贪玩,但罪不至此。”
顾洲声音低沉:“他是我的侍卫,还轮不到你来管!”
沈明月并不退让:“他现在是我的学生!他受伤休养便会耽误整体课程,这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顾洲扫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但她并不在乎,直视回去。
她竟敢这样!
最后顾洲还是收回目光,对徐铭说道:“暂且记下,以后双倍处罚,滚。”
徐铭谢恩后灰溜溜地进了书房。
“以德服人,心悦而诚服”,这纨绔只会动刑罚,还真是野蛮,沈明月也未告辞,径直进了书房。
插曲结束,所幸未影响课程进度,沈明月掰着手指头算,距离开的日子又近了一日。
当晚,月光皎洁、纤尘不染,忽而窗外隐约有笛声传来,她打开窗户,华光洒入,声音也清晰起来。
笛音婉转,惆怅无限。
她踏着清辉出门望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但于她而言,却是今人正观古时月。
月圆人团圆,可她却再也不能和家人团圆了,前世母亲和弟弟惨死敌手,父亲去向不明,家国正饱受危难,而她被困在这个时空中,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此处,她已潸然泪下,心绪难解。
一件披风从身后披来,沈明月转身见到莺儿担忧的眼神,也许以后只有她二人相依为命了。
她抱着莺儿抽泣起来,低语道:“我回不去了,我没有家了……”
莺儿听见姑娘这样说,又想到故去的夫人,便也跟着哭泣起来。
笛声不知何时止住,沈明月抬头拭泪,却见一个手持玉笛的身影,立于隔壁东院的屋顶上,正俯视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