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厚着脸皮给林深连发了三条短信,催促对方尽快找到解救方法后回复,这才稍微缓过神,继续看着端子大口朵颐。
小家伙吃饱喝足,立马就有些犯困,和苏岘絮叨了没几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初初换了肉身,本就精神不济,这几天在外又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依靠,到了这熟悉的小屋里,再也扛不住瞌睡虫的侵袭。
苏岘用旧毛衣临时圈了个窝,端子一摇三晃的趴了上去,转眼就响起了小呼噜声。
周末的夜晚,遭遇了这场意外,苏岘也没了学习的心思,台灯下将梅浅的日记本又翻过几遍,没能找到半点跨物种附身的相关记录,往后要是碰上什么问题,也只能摸索着,且走且看了。
简单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贺渠已半躺着提前就位。
虽然这几天已习惯这家伙睡在身侧,可那是在宿舍没办法,现在在家里情况当然不同,他一边拍拍枕头一边撵人:“隔壁房间也有床,想躺去那边躺,我这儿单人的,太挤。”
贺渠选了件纯白的睡袍,脸上的神情也是万分的纯洁:“我又不占地方,你要真嫌挤,我还可以嵌一半到墙里不是?主要想和你说说话,在外面人多,你又不准我开口。”
说到后面,语气已有些委屈。
看在大客户的份上。
苏岘咬了咬嘴唇,薄毯一抖,灯一关,安静的躺下了。
贺渠靠卖惨得了逞,等人闭了眼,不退反进,再次靠近贴了贴。
黑暗对他的视觉影响不大,他撑着脑袋,仔细看着小屋里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不足十个平方,层高也很勉强,款式老土的家具陈旧却整洁,最显眼的是一立柜的书,还有各式各样的奖杯点缀其间。
除此之外,只有一张靠窗的书桌了,桌子边缘已磨到圆滑泛着些油光,一台黑色的护眼灯应该算是屋里最时尚的装饰品,可以想象某人是如何在灯光下拼命的学习,从孩提时代直到如今。
窗帘是浅蓝色的,和小神棍白天收的那几封情书颜色差不多,现在被透过纱窗的夜风吹拂着,和他的心情一样,微微摆荡。
收回视线,略一低头,一张青春鲜活的帅脸就杵在眼前,又长又卷的睫毛在眼下拓出小片阴影。
贺渠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脑海里满满当当漂亮两字,不自觉的描摹着那五官的形状。
突然惊觉,那双轮廓饱满的唇,竟然含了颗圆润的唇珠。
他正着了魔似的盯着,那双唇张开了:“不是要说话么?再不说我就睡了。”
贺渠无意识的吞咽一下,开口时声线少有的低沉:“……其实,是想谢谢你。”
这么正经?苏岘诧异的睁眼。
可他根本不能转头,超近一张脸在旁边贴着,大佬以手为枕,鼻尖几乎都已怼到了脸上,半边胳臂肯定也跟对方的魂体交叠着,他忍不住“啧”的嫌弃一声,眼睛再度闭上了。
嘴上还不忘怼一句:“我还没帮上什么忙呢,有什么可谢的?矫情。”
贺渠无奈的笑了笑,长着甜美唇珠的嘴,说的话一如既往又毒又硬。
可一起躺在这窄小的单人床上,身旁人从小睡到大的单人床。
想象中,床单枕头一定满是这个人的味道。
这让他难免有些异样的温情在涌动。
开口时,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直接发出来似的。
“你不明白,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滋味。要不是遇上你,不知道要在那尸池旁待上多久,也许跟端子一样,百年?二百年?你能想象……那是怎样的酷刑么?就为这,我也得诚心诚意的说声谢谢。”
这话很是真情实意,苏岘实在杠不起来。
贺渠一边说,手指无意识在床板敲击着,忽的停顿,贴的更近些,在苏岘耳边轻声问:“一直没回答我,为什么睡前敲两下床板?”
为什么?
让床板代替梅浅对自己说一句晚安么?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苏岘自己都不记得了。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贺渠估摸着等不到答案了,转了话题:“跟你好几天了,说真的,就算最后没能回去,我也想资助你完成学业,你这样有创造力的优秀人才,就该站得更高一些,对其他人,对社会,都有更大的帮助。”
是啊,同进同出好几天了,苏岘得了这句提醒,才有些后知后觉。
大佬不愧是大佬,真的很能沉得住气,这么长时间默默跟在身旁,压根没对自己的事情催问过一次,还成天乐呵呵的瞎撩。
那样的人生巅峰,那样诱人的万贯家财啊,他难道不想早点回归享受,不想报杀身之仇么?
这念头冒出来,就再也压不回去,在这安静的夜,自己熟悉的地盘上,苏岘完全忘了不好奇的准则,将疑惑问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