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岘突然对他的精英形象产生了怀疑,这关注点是正常的么,问的问题这么无关紧要?
不该先问问老板的状况,试探一下这么团模糊光影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心里这么想着,不由也看了贺渠一眼。
贺渠倒是一点不稀奇,惯常的话术而已,先抛出个意外话题,以便掌控谈话节奏,尔后再徐徐图之。
看来冯浩这家伙接受能力不错,也挺沉得住气的,没有一惊一乍的给他丢面子。于是笑了,回道:“不用拘谨,也无需隐瞒,他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都是自家人。”
你俩自家人,和我套的什么近乎?客户关系而已,顶天了能扯个共享师生,哪来的自家人?苏岘心里嘀咕一句,转头对冯浩说道:
“就是称呼罢了,之前电话没怎么介绍清楚,我在京医读大二,是在大体老师的停尸间发现他的,哦,他的身体也在解剖课上呆过一会儿,叫老师算是尊称吧,和你叫老板不也就差一个字?”
冯浩盯着那团淡黄色光影,这一个月因着贺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带来的重压,总算消散了一些,那怕现在只是所谓的生魂呢?可也比完全没有下落强多了。
他心里暂时松口气,语气也不自觉的轻松了:“老板?呵,不好意思,人前董事长,人后贺大渠,认识十年了,我还从没叫过老板呢,不信你问他。”
贺渠:“确实,他和郑瑞一个德行,一口一个大渠,这些人嫉妒的嘴脸实在难看。”
“叫……大渠怎么就是嫉妒了?”苏岘不明白这思路,脱口问了出来。
冯浩立刻接嘴:“他说我是嫉妒?那分明也是尊称啊,对一个喝了半杯啤酒,就敢马路边和个黑人壮汉比大小的人,这脸得有多厚,心得有多大?叫大渠不为过吧?”
“我去,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特么也好意思再拿出来讲……”贺渠着急忙慌的掺和一句,略有些心虚的瞄了苏岘一眼,干巴巴的描补:“呵,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哈……”
看来这是个有故事的昵称。
苏岘看着两人的做派,回想起课堂上被王成刚误以为病变的某器官,忽然悟了这个大字的由来。
悟是悟了,可他实在没想到话题是怎么转到这儿来的?
社死的场景在脑海重现,面皮开始发烫,双手也突然发痒,很想捏爆些什么的感觉。
但又不能让人看出异样,他只能紧紧握起了拳头,蜷缩到膝盖上,转移话题:“看来你和郑先生也很熟吧,他也是这么叫的,说实话,我们第一个找的人是他,还想弄个假证把贺老师的身体捞出来,没料到他一回魔都就遇到了车祸,问过平安后就没怎么联系了,现在人情况怎样?”
“郑瑞……”冯浩的表情犹有余悸,拿起水杯抿了一小口,缓了缓情绪,“还算幸运,断了三根肋骨,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已经转了普通病房,同行的司机严重些,还在ICU。”
贺渠:“这事故你应该也有在查吧,查的怎样?是意外还是受我的牵累……”
苏岘转述完,冯浩摇摇头,老实道:“这个把月被你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的,实在分身乏术,而且之前也没想到会和你有关,所以也就大概了解了一下,没细查,这次回去再把线索捋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些实证。”
说完了这个,终于谈到了正题,“小苏,你租下的那台灵车和另外两台面包车已经查到了,被遗弃在京郊的一个加油站附近,灵车我叫人帮你送回了殡仪公司,下一步,你到了魔都打算怎么办?”
“主要看贺老师的了,他虽然被离魂符逼了出来,可毕竟还是会有感应的,既然不知道那些人把身体藏在了哪儿,只能漫天撒网,有怀疑的地方都跑上一趟,等确定了位置,再来做打算。”
苏岘解释完顿了顿,想起了紧要的:“对了,冯特助,我请你帮忙查的林深,有眉目了么?”
冯浩:“我也正想说这个,你那位林师叔失踪了好几天,京都这边居然连报案记录都没有,派去的人也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托人在你们玄学圈里打听了一下,他的名气很大,说是什么淮南一派的泰斗?我记得以前听贺俭提过淮南两字,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
“贺俭是谁?”苏岘对大佬的社会关系认知不足,只是听这贺字,估摸着是他的亲戚。
“大渠的哥哥,在风行宣传口做企划部长。”
“同父异母的哥哥。”
冯浩和贺渠差不多同声应道。
苏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深吸口气,再缓缓的吐了出来,徒劳的耙了耙头皮,站起身,从橱柜中掏出一包辣条,开嚼。
他是真的不想卷到狗血的豪门争斗中,可现在不光放不下贺渠,就连师叔也可能被扯了进来,无论他想与不想,看来都是非卷不可的了。
贺渠明显感应到了他憋闷的情绪,忍了两天的烟瘾又有点冒头了,手指无意识搓了搓,按了按额角:“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