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泉水漫过白皙的锁骨,少年泛着桃色的面庞近在咫尺,湿润的睫毛下,眸光晃得比水面涟漪还要荡漾。
戚雪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慌乱,扶着他精瘦的腰就要起身,“你喝醉了。”
“师姐,疼…”谢书臣突然轻哼出声,系统屏蔽的痛觉随着落水失效。
背上伤口被寒泉一激,疼得他下意识攥紧掌心布料,一张粉面含春的脸上隐隐有几分可怜。
少年温热的胸膛撞进怀里,湿透的粉衫贴在肌肤上,透出后背缠绕的绷带轮廓,有殷红血迹从里面逐渐蔓延出来。
戚雪婴扶腰的手一滞,改为扶住他的双肩,“你背上伤口崩裂出血了,起来,我帮你重新上药。”
“好疼啊……”谢书臣眼尾洇着醉酒的绯色,鼻尖擦过她的乌发,在她颈侧轻蹭。
背后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哼哼唧唧,反倒让那句卡在喉间的台词脱口而出,“师姐,求你疼我,我好疼…”
冰泉突然掀起细浪,正如此时二人起伏的心潮。
少年湿润的睫毛挂着水珠,映着月光像沾了晨露的蝴蝶,醉酒后的嗓音带着惑人的沙哑。
“师姐,我跳舞…好看吗?”
“你喝醉了。”戚雪婴再次强调,声音不自觉冷了三个度。
她会把这一切当做他酒后的胡言乱语,不会去当真。
她抓起他就要起身,却发现他的腰带不知何时缠住了自己的剑穗。
深红与粉红交缠,如一对难舍难分的鸳鸯。
刚要拔剑斩断,醉醺醺的人突然将额头抵在她肩窝,声音低沉暗哑,“戚雪婴,你为什么那么冷漠呢?”
她握剑的手一颤,“咻”的一剑斩断不该纠缠的红线。
“嘎嘎嘎——”
戚雪婴梦里都是鸭子聒噪的嘎嘎声,她睁开眼睛,瞪着虚空醒神,听着屋外的噪声源,推窗一看。
发现是从集仙镇带来的那些“土特产”,数十只鸡鸭鹅组成的庞大军团,在院外的草丛里窜进窜出。
流萤正跟在它们屁股后面,似乎想把他们赶去一个地方,抬头看到窗口的戚雪婴,弯眼一笑。
“师姐,你醒了。”
“嗯,你在做什么?”戚雪婴道。
“这些小东西太吵了,刚才有几个师兄来抱怨,我打算把它们通通赶去后山,那里有很多虫子可以给它们吃。”
说着笑盈盈道:“师姐,你要不要一起去?听说后山的合欢树开花了,等下可以摘一些回来做鲜花饼。”
流萤不仅喜欢吃,还喜欢研究各种吃的。
这一次集仙镇之行,每天忙碌奔波,都没有好好吃饭。
“等我一下。”戚雪婴关上窗户,几息后从屋里出来。
两人合力把这些家禽赶去后山,一路遇到各同门,先是被这些家禽的叫声吵得不行,再一看竟然是大师姐亲自在赶,纷纷目瞪口呆。
他们那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师姐,竟然在赶鸡赶鸭,是他们没睡醒吧?
“噗嗤!”
看着身后那一群怀疑人生的师兄们,流萤看得好笑,“师姐,你看他们那什么眼神啊,是不是觉得你在他们心里形象破灭了?哈哈哈哈。”
戚雪婴摇头道:“别人眼中的你,并不一定是真正的你,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灵剑宗后山左边寒冷如冬,映着一口冰泉,泉水一年四季都是寒雾笼罩,泉水还含有灵气,是灵剑宗的疗伤圣泉。
右边有竹林和花林,随着四季变化,生机盎然。
如今正值春季,万物复发,花花草草吐露新芽,许多开出了花,姹紫嫣红一片。
他们把这些家禽赶去一边的草丛里,两个人去到合欢树树下。
碗口大的合欢花如粉色的云团坠在枝头,花开正艳,摇摇欲坠,芳香扑鼻。
流萤去竹林中找了一只竹竿,又在地上铺上一层薄纱,叮嘱戚雪婴道:“师姐,你站远一点,等下花落下来砸到你。”
戚雪婴好笑道:“不是说让我来帮你吗?怎么让我站在旁边看着。”
“哎呀,你站在一旁就是帮我了。”她可舍不得让师姐被花砸到。
流萤刚举起竹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师姐要打合欢花,怎不喊我帮忙?”
戚雪婴眼睫轻颤,一阵清风穿林而过,几片花瓣落在她的肩头。
谢书臣从花海深处走来,月白中衣外松松垮垮罩着绯色纱袍,未束的发梢还凝着林中的露水,像一只妖媚勾人的桃花妖。
他指尖转着一枝新折的桃花,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银色发带随风摇动。
看着眼前的两人,流萤眼珠一转,竹竿“不小心”脱手砸在地上。
在戚雪婴弯腰去捡的时候,少女突然捂着肚子“哎哟”一声,“定是早膳吃坏了肚子!师姐你们先摘着,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