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缄面色阴沉了一霎那,但很快又缓和了,他伸手要与顾清斐握手,彬彬有礼,“抱歉,我不知道叙白是你夫人,公司也会保护艺人的隐私。”
他瞥了眼沈叙白,抿唇对顾清斐莞尔,“叙白不仅样貌出众,事业也很成功,看起来你的确艳福不浅,祝你和你夫人生活愉快。我点了餐,但是没时间了,所以你们请便,我先走了。”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特有的道别,只是匆匆离开了现场,也只是他不想沈叙白因他为难罢了。
沈叙白坐回软椅上,失魂般看着面前的餐桌,那杯红酒被林默缄喝了,所以他接受了自己的祝福,那他也合该接受林默缄的祝福。
顾清斐坐在林默缄方才的座位上,原来的拿腔捏调全被平息,他心不在焉抵了抵高脚杯。
哒,砰……
酒店外响起一阵闷雷,沈叙白慌张起身去追,林默缄没有带伞。
他怎么来的?开车?
会被淋湿吗?车子会熄火吗?
沈叙白站在酒店金黄的灯牌下,柔和的光将雨丝落下的轨迹描绘在他虹膜的反影上,还只是毛毛雨,轻轻挠着脸颊。
面前的雨丝连成珠线,灯光变得模糊,零星闪烁在一层雨雾中。
顾清斐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视线落在窄平的肩颈上,以及细韧的腰杆上,对他的行径不置可否。
两位用餐者都不知踪影,服务员特意来找,见到门口的两位,其中一位他记得,笑脸迎上,“先生,饭菜要凉了。”
顾清斐抬手挡着沈叙白的侧脸,他现在的身份和那些未处理干净的热搜都如悬在心头的利剑,不可小觑。
服务员识趣为两人拿来一把伞,顾清斐为他撑着,现在的沈叙白更像被疾风骤雨吹打过的梨花,枝木下落了不多不少的一层,花瓣细腻柔润且清白。
潮湿雨水的味道沿着脚踝徐徐升起,与沈叙白无意间散发出的梨木信息素纠缠不清。
他的信息素是淡淡的梨蕊清香和一点雨后湿木的锈屑味,越是急骤的雨,越是古朴的香。
沈叙白吹够了冷风,于恍惚中回神,自己坐在餐桌前,面对的是顾清斐,而不是林默缄,熟悉的环境却物是人非。
他垂着淡青发紫的眼帘,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一顿饭下来,沈叙白一直兴致缺缺,脑海中萦绕的几个问题高悬不下,林默缄到家了吗?换湿衣服了吗?合同签了吗?
他含着一口燕麦粥,细细地品着,咀嚼着,直到从汤汁里品出一点燕麦的陈杂苦楚,他才心甘情愿咽下。
沈叙白原以为会是甜的,却想不到只带着丝丝的甘甜和尝不尽道不出的涩苦。
人啊,爱起来甘之如饴,恨起来苦不堪言。
回到屋内,沈叙白一双冰冷的手总算在喝完半碗燕麦粥之后回暖了,但他蓦然想起林默缄的话,想起赢弱灯光下黯然失色的佳肴,不知是爱是恨,忽感一阵反胃。
沈叙白连连摆手,不吃了,吃不下了。
顾清斐带他来到房间,贴心为他脱下被雨气浸湿的衬衫,表示自己会拿给服务员烘干的。
沈叙白沉着眉站在门口,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面颊登时唰得惨白。
“我真的……爱过他……”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不挽留我?其实只要他开口,我会陪他回去的。”
“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沈叙白垂颈呢喃,顾清斐比他高半个头,塌下腰半跪在他面前,“沈先生,你真的觉得林总爱你吗?”
“我不知道。”沈叙白含泪的双眸注视着他,可惜里面的感情并不是因他而生。
顾清斐轻轻牵起他的手,“要不要听听我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