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猴子的脸皮被自己抻开,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都到这关头上了,他还不忘记维护自己的清白,连忙去拽自己被亲妈扯下来的裤头。
嘴里嚎叫着,比过年的猪还难压,“妈!妈!别拽了,我不要脸的吗?!回家再打!”
“我是你亲妈,我不让他们看,他们敢看吗?!”女人手臂上的青筋绷起,鸡毛掸子毫不心慈手软一下下抽着毛猴子光溜儿的屁股蛋。
小毛猴不服气,一边尖叫,一边指身后,“不行啊!那边的大哥还看着,给点脸,妈——!”
女人咬牙切齿,“喊奶奶都没用!”
小毛猴含泪向后看,只见祁柏年依墙而站,双手掩着眼睛,看不见表情但嘴角扬着,小毛猴在心里暗自吐槽,都说舍命陪君子,怎么现在还让君子舍命赔笑话了?!
趴在窗子边来看笑话的邻居也都不急,各家搬好凳子打开窗子听着毛猴一遍遍喊“救命”,一对年级夫妇含笑做着饭,女主人手里的锅铲一点也不稳当,和锅底碰出闷响。
楼上二层的大爷吆喝一声,朝楼下啐了口茶叶渣,“孩子他妈,手下可千万别留情,这泼猴就是该好好管教管教!”
街坊邻居跟着哄笑一堂,毛猴儿含泪道冤情,“冤枉啊冤枉!各位高官大老爷都评评理,笨鸡蛋给我这笨鸟吃,怎么不对了?怎么咱家老母亲就不舍得给亲儿子滋养身子?!”
祁柏年抱臂倚着墙,眉眼含笑,心想这孩子年纪小小说话倒是拿腔作调的,格外招人稀罕。
“哎吆!照你说的,亲娘一打,我们都摇身一变,成了高官显贵大老爷,那这更该打了啊!”一老太太拍掌应和,“孩子他妈,打!接着打!”
大家乐呵呵看完这一出戏,终于有人舍得关注缩在墙角里的祁柏年,楼上大妈冲他吆喝一声,“小伙子,你来干嘛的?”
祁柏年也跟着放松下来,随和地应声,“我是去儿童福利院和疗养院干活的,看着位置在这里,刚进门被小崽子撞了。”
女人停下手,在毛猴儿屁股蛋上留下几道不青不紫的红印子,毛猴儿狼狈地扯起裤子,蹭着屁股过去痛得他直呲牙。
“你就是今天要来找我的小伙子啊?”女人笑盈盈走到他跟前,“来,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祁柏年原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的人家,倒没想到还会和福利院扯上关系,他点头跟上去,女人兀自开始解释,“这孩子一点也不听话,急得我!”
她气得跺跺脚,水桶腰四周晃着,脸上的软肉也跟着上下颠,“我给那儿的娃娃蒸了鸡蛋羹,转眼不看就被这孩子吃了!要说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饭嫂也是,天天唱戏拿调,也被这孩子学了去。”
她一路往小区深处走,那边的树密且油绿,三月天柳条抽了枝,密匝匝一片绿苞,祁柏年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清凉涌入肺中。
两栋形似小区的楼房表面看着颓败,但实际上一栋是儿童收容所,一栋是疗养院,里面的仪器设施都不差。
祁柏年跟着女人到里面报告,女人忙得热火朝天,忙不迭地交代事务,“这里是热水处,每半个小时来看一次地上有没有积水,水管有没有漏水的。漏水你上报给我就行。”
“这是我们的食堂,到时候会有人专门把饭送上楼,你只需要看着他们吃完。”
“那个是集体卫生间,老人们拉脏尿脏的布片在最里面的台子上洗,有些老人是半身不遂的,你在这儿就扶着他们在屋里拉好,端着尿桶来这里倒了会有人来处理。”
“欸!大爷,你把腿给我落下来!别以为拄着拐就能上天!”
祁柏年一声不吭,只点头示意。
女人拉着他带楼顶,两栋楼之间搭了一个台子,后来用水泥砌了踏板,上面从一头到另一头挂着长长的线绳,挂满布片和衣服。
女人指着另一头的铁杆子,上面还盘卷着不少电线,“那个杆子在下雨天容易打滑,一天一看,别让衣服掉地上脏了。有晾干的你就收了,没有就看着风向捯饬一下。”
她眉慈目善,双手一交叉,身子就着绳子挂上,“你第一次来,不要紧张。把这儿当家就行,我们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你哥今早已经来过了,我信你的人品,在我这儿不需要表现得多好,就细心点,管好自己手头的活就行。”
祁柏年点头:“知道了,姐。那我现在去干嘛?”
女人被他的认真逗得咯咯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别着急,你去看看水房里有没有积水,有就用拖把把水吸净到池子里拧干。”
“好,那我去了。”祁柏年应声便走,循着方才来的路到了一层,水房的热水机正嗡嗡响着工作,一处是新换的,铁皮还锃光发亮,另一个已然生锈,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祁柏年取下墙上的拖把,拖了两遍地,又将它挂回墙上,瓷砖墙上钉着铁钉,拖把柄上穿着红绳。
“哎呀呀……你是新来的?”
祁柏年回头,门口一位老太太正拄着拐哈腰同他攀谈,祁柏年三步并两步去扶她,“奶奶,你小心脚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