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什么?”他再度开口。
扶桑沉默片刻,迎上他探究的视线,神情自若,她温声道:“我什么都会,就看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这听来有些嚣张自满,扶桑却并未在少年的眼中察觉到任何不满和厌恶。
恰恰相反,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眼眸亮了几分。
就在此时,扶桑忽地见到眼前寒光一闪。
那原本安静的使者突然暴起,手握短剑朝着少年胸膛刺去。
扶桑知晓三界想杀怪物的人不计其数,却不曾料到,会无端无故卷进一场刺杀中。
她终于明白使者的话。
「孑然一人,无牵无挂,也是好事。」
他分明是要带着她一起死。
凌厉的剑气在殿内如飞龙震鸣,扶桑所施的避风障受到波及,绿色荧光随风消散,冷意入骨的瞬间,扶桑瞧见眼前惊悚的一幕。
怪物捏断那人的头骨,一柄重剑刺入对方胸膛,血流如注,剑身刻有繁重的符文泛着幽幽的红光。
灵力上涌,那使者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重剑吸干灵力化为一副皱巴巴的人皮骷髅。
扶桑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剧烈的扭曲颤抖,有什么在她脑海中炸裂开来。
那是久违的恐惧。
她被如沸水一般的恐惧包裹着,连思绪都变得混沌不清。
直到少年来到她跟前,眼神冷漠地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
剑尖贴着咽喉,好像被人抓着命脉,扶桑垂眸,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你也是,来杀我的?”
扶桑道:“不,我不是。”
可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处境?
扶桑又道:“我并不知道他要杀你。”
少年微微歪着头,手中的剑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剑尖划过的地方,隔着单薄的布料,扶桑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开膛破肚的灼痛感。
“那你,怕吗?”
少年如鬼魅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就像在问一个举足轻重的问题。
可眼底的兴奋却出卖了他,扶桑清晰地感知到,如果她露出半点恐慌,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给她开膛破肚。
扶桑平定紊乱的呼吸,道:“不怕。”
剑身顿了顿,继续一路往下,只是少年眼底的兴奋一点点消失殆尽,归于一片死寂。
他应该是觉得无趣。
毕竟对于一个怪物来说,不能看到猎物露出恐惧和痛苦的神情,是很令人大失所望的。
他转过身,神情恹恹地往回走。
“殿下。”
他听见有人喊他,轻轻柔柔的,心头像是被羽毛划蹭一样泛起痒意。
回过头,便见她神情认真地看着自己,举着手中的帕子,轻声问她:“您手上沾了血,要擦一擦吗?”
怪物怔愣着抬起手,瞧见溅在手背上殷红的血迹,被他惨白的肤色一衬,恍若雪中红梅。
他喜欢鲜血淋漓的感觉,那样滚烫的触觉,让他感受到活着的滋味,五脏六腑充斥着扭曲的快感。
可激情过后,他又开始觉得空虚和厌倦了。
好脏。
讨厌。
他靠近她,望着她温和的眉眼,在那双明亮的眸里,他瞧见面无表情的自己。
像是两种极致的反差。
鬼使神差,他没有拿过她手中干净的帕子,而是抬起手,将手背上的血悉数蹭在她白皙光滑的脸庞。
殿门再次被人推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转眼就到了身后。
宫人们低着头,动作熟练地把地上的尸体拖出去,又拿温水冲洗地板,用干布一点点擦拭干净。
转眼间,一切恢复如新,空气中只有察不可闻的血腥味。
有人没忍住抬头,便瞧见这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正把血往一个柔弱女子脸上抹。
预料之中的残忍杀戮没有到来,怪物绽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可惜他不会笑,做出的模样诡异至极,像是没有生命危险傀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