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成想,一道充满挣扎的轻而柔的声音忽地在耳畔响起。
“因为……”
“因为我喜欢殿下……”
她因痛苦而流下眼泪,一滴又一滴砸在衣襟上,可还是顺从地给出答案,告知自己的秘密。
“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他……”
顾时安的手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他僵硬着身子,听着怀里的人诉说着喜欢。
他是个怪物,怪物总是随意而为,没有秘密,所以他直白地诉说过对她的喜欢。
那她呢?喜欢我吗?
怪物有一瞬间也这样好奇过。
可现在,他得到答案了。
她喜欢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
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我……
铺天盖地的近乎扭曲的愉悦情感在心头炸开,他感觉周遭的一切变得无比寂静,唯有他那颗心脏剧烈地有力地跳动着。
楼冥在一旁傻眼,“什么??”
试言蛊没有测试出她的不忠,反而现出了她藏在心底的爱意。
那些纠结和犹豫,原来不是惧怕真实身份暴露,而是羞涩地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姑娘家心思。
楼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全完了。
具体不知道是哪里完了,但就是完了!
戌时,扶桑才从梦魇中悠悠地醒过来,眼前是陌生的墨绿纱帐,鼻息间笼罩着淡淡的点燃着的安神香,她盖着被褥,整个人窝在舒适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得眼皮再次发沉,意识再次不清晰,眼看又要昏昏沉沉睡过去。
忽地,一旁有东西动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偏过头去看,恰巧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殿……”她艰难地发出音节,堪比惊恐地瞪大眼睛,“唰”的一下坐起来。
巨大的眩晕感立马袭来,她两眼一黑,又重重地倒了回去。
顾时安穿着单薄的里衣,他侧坐着,左手拿着一只药膏,右手的食指指腹沾了不少。
“你晕了过去,我把你抱了回来。”他为她解惑道,继续给她的下巴抹药。
扶桑这才闻见淡淡的草木味,药膏冰凉,她稍稍清醒了些。
他似乎不太懂怎么小心翼翼地伺候人,想要抹开药膏,温热的指腹就摁压在下巴的淤青上揉,扶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猛地收回手,问她:“疼?”
扶桑点头:“嗯。”
顾时安想了想,拿干布擦掉指腹上残留的药膏,两手撑着床,缓缓俯下身靠近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眼看距离愈来愈近,她忽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摁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下一步,近乎惊恐地喊道:“你做什么?”
顾时安不明所以,表情无辜:“吹一吹,就不疼了。”
是她多虑,还以为是要亲吻。
她有些难堪地转过头去,“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时安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
他平白无故想起了那些话,好奇地问她:“你还记得吗?你说了什么?”
扶桑回答:“不记得了。”
顾时安并不感到恼怒,他愉悦道:“我又有秘密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觉得心里的窟窿被填的满满的。
“你要睡了吗?”他不厌其烦地再次问她。
扶桑手撑着床,慢慢地坐起来,“不是很想。”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剥的也只剩下一个里衣,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扶桑却并不和他计较。
怪物不懂男女之别,这不能怪他。
怪物问:“你口渴吗?”
扶桑道:“不渴。”
怪物又问:“你冷吗?”
扶桑道:“不冷。”
怪物又问:“你难受吗?”
扶桑顿了顿,诚实道:“有一些。”
怪物便轻轻摁着她的肩膀,把人重新摁回温暖的被窝里,细心地为她盖好被褥,掖好被角,像是孩童在精心呵护自己心爱的玩偶。
“你需要休息。”怪物严肃道。
紧跟着,怪物也躺了下来,和她同用一张被褥,他的眼睛亮亮的,就像一只绝对服从的大型狗狗。
扶桑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床顶的纱帐。
怪物,哦不,大型狗狗向她靠近了一些,胳膊紧紧贴着胳膊,热意不减反增。
“你在想什么?”狗狗问。
他绝对信赖,绝对服从。
扶桑深呼吸,她想,是时候了。
于是她故作不经意地抛出诱饵,“殿下,想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