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眼里闪过一抹快意,像是抓着了什么能让他痛快的把柄,忽而弯腰抓住他的脚踝,冷笑着晃了两下:“怎么?不挣扎了?服了吗,还是觉得自己挺可笑?”
不能这样!顾长渊趁他低头之际猛地屏住呼吸,左腿紧绷,强行借力朝魏征膝盖横扫而去,魏征却像早有防备,脚步一错轻巧避过,反手一脚将他踹翻回地上。
“就这点能耐?” 魏征低头俯视他,冷笑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眯了眯眼,语气一转,变得轻飘飘的:“听说你裤子都要别人等帮你穿?”
顾长渊眼底的光猛地一凝。
“啧,真可怜。” 魏征笑得更放肆,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一扬手,茶水“哗啦”一声泼了下来——滚烫的水浇在顾长渊的右腿上。
他一动不动,神情如常,像是根本感觉不到。
魏征满意地笑了:“你看,就这副样子,你说陆棠每天守着你图个什么,死人一样,不觉得乏味吗?”他说着将茶壶甩在地上,碎片应声四散开来。他俯下身来,一手按住顾长渊的肩膀,贴近耳边,一字一句道:“怕了吗?记住这种感觉。离陆棠远一点。她是十里长山的少主,她的未来,不是你这种废物可以肖想的。”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像是甩掉一块脏物。
门未关,夜风灌入,屋内落针可闻。
顾长渊倒在地上,茶水浸透衣衫,透进皮肤。他不知道右腿是否已被烫伤,也无力确认。他咬紧牙关,左手死死撑地,想要爬起来,却连这样最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屈辱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剜过意识。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却依旧唤不醒失控的半边身体。右手无力垂落,右腿不受控地抽动,腰侧肌肉如脱缰的藤蔓,疯狂收缩,又骤然松弛,反复抽搐,仿佛要将整具身体撕碎。他试图咬牙稳住,但右半边嘴角却不受控地颤动,口腔无法闭合,涎水从嘴角溢出,沿着下颌缓缓滴落,在地板上摔出一声极轻的水响。
剧烈的痉挛让他的脑海骤然一紧,一道尖锐的刺痛像钉子般钉入颅骨深处,搅动他的血肉,撕裂他的意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头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却偏偏吐不出一句话,也无法挣脱。
——太吵了……
魏征的讥讽、自己的喘息、茶水滴落地板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被拉扯得遥远却又极为清晰,他被撕扯着坠入某个幽深的黑暗中,四周空荡,无从着力。
他的视线开始恍惚,他看见了血,看见了尸山,看见了北境风雪中倒下的亲卫,看见了那些撕裂的旌旗,看见了自己被重锤砸中时,眼前一片翻腾的黑暗……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意识开始游离。剧痛未消,但身体像被包裹在一层寒冷的水中,抽搐依旧,可感觉已然钝化。他不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他忘了身份,忘了缘由,忘了屋外是谁、自己又是谁。
——死了吗?
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不是,早就死了?
眼前的一切变得虚幻,他的思维在这一瞬间脱轨,他迟疑地睁着眼,眼前的天花板被火光映得昏黄晃动,地板上的茶水泛着微光,扭曲着映出他狼狈的身影。他试图抓住点什么,可他的大脑却迟钝地一片空白。
秦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长渊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角微微颤抖着,挂着尚未滑落的涎液,碎瓷散落一地,血从右手、右腿、眉骨慢慢渗出。他整个人依旧在抽搐,关节僵硬地蜷缩着,却又一点点在肌肉的力竭中摊平开来。
秦戈猛地冲过去,心头发紧,声音微颤:“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