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坐落在安禄山下,以自成一体的内部供给体系一跃发展成为北夷的首都。那场攻战发生在定安城门前的平野上,军队若是想逃离攻剿,只能朝着左侧的山上跑,而右侧开阔的平原根本不用考虑。
许羚按着痕迹一路追踪上去,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人,但都是北夷派出来清剿的,她也毫不客气,变着法子地让他们与世长辞。
许羚借着茂密树丛的遮挡,一边伏击落单的士兵,一边躲藏着成群结队的剿杀,全身上下已与刚上山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草青色混着泥褐色在衣摆上沾连了一大片,将原本淡粉的衣裙染的根本看不出原样。
许羚微凝着眼眸,思忖了一番后,直接躺在地上,左右翻滚了几圈。
带着潮湿的土壤很轻易地沾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衣裙完全掩盖。从不同的角度看去,只要不露出头发,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有个人。
没了扎眼的颜色,许羚行动瞬间快了起来。
她不再被动地躲藏等着别人从她的面前经过,而是主动地跳了出来,借助树身以及草丛,绕到他们身后,用匕首,一拉一抹,一放一收。
动作行云流水,不发出一点声响。
前头的人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一切,只等他回首时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意识。
许羚甩了甩匕首上沾连的血滴,用的次数多了,再不染血的匕首都会带上一层的血气。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高喝。
还未等许羚做出反应,她便看到有五人被追着往自己这边跑来。
他们穿着景国的盔甲,看样子应该是躲进山里的士兵。
许羚飞速地做出判断而后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把长刀,说实话,她还是觉得她的软剑趁手,但几经周折,她早已不知那把剑去了何处。
此时,她身上还留有的东西便是宋妄送予她的邀月了。
没时间伤怀,许羚朝几人迎了上去。那些人还以为许羚是来杀他们的,个个呆立住还闭上了眼,却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后睁眼看去。
许羚的动作极快,在人群中穿梭着来回收割生命。鲜红的血滴飘散在空中,落在地上,落在他们的衣服上,像绽放的鲜花,格外妖艳。
衣裙上的泥土早已干涸,此时正僵直地挂在上边,像是盔甲般,将溅出的血全都挡在了外边。
人,是有些多的。这里的动静太大,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许羚只能勉强地提起劲来解决他们。
随着最后一刀的落下,许羚脱力了。
她盘腿坐在遍地的尸体之间,抬眼看向那五个躲的远远的人。
“我是景国人,你们不要害怕。”
或是看出了她目前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其中一个人便张口问道:“姑娘,你快下山吧,这山上到处都是搜捕我们的人。”
“是啊是啊。”他身边的人纷纷应和道。
许羚笑了,倒是没想到他们竟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为她着想。
况且刚刚的事他们也都亲眼目睹了,她有能力反杀北夷人,就代表着留下她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安全的,但他们选择了让她离开,当然这不排除他们仍旧不相信她的可能。
“我不会下山的,毕竟我就是来找你们的。”
面对许羚的话,几人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交换着眼中的怀疑,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们先走了,姑娘你保重。”
看来,他们还是没相信。
望着他们飞速跑开的身影,许羚无力地想着。
四周是密布的树和草丛,很是合适躲藏和伏击。现下天色尚早,林中光明可见,但等天暗了,这林子将会是一片漆黑。
她必须早点找到大部队才行。
撑着长刀从地上站起,她按着刚刚几人跑走的方向前进。
那几人不像是逃跑时不小心脱离队伍的,他们应该是被派出来打探敌情的,跟着他们的方向走,想必很快便能看到人了。
被隐藏在杂草下的地默默涌动着玄机,不知何时便会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许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一个个的坑,此时,天已近黄昏。
林中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但仍旧未发现自己人的身影。她的心底压着一根紧绷的弦,不知何时便会断了。
“何人在哪?”
一道明丽的声音顺着风进入她的耳中,许羚侧首望去。
在一处高坡上,赵唐堂正扛着一把大刀,浑身戒备地观察着她。
许久未见的人,再一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他就简简单单地站在那,但浑身透出的气势不容小觑,他变了很多,最为明显的是他的身形,他真的完成了最初进军营的目的。
“赵唐堂。”她道。
只一句,高处人的表情便变了。他瞪大了眼睛,还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嫌手里的刀碍事,他直接将其向下插进了土里。
他看着下边那浑身脏污的人,迟疑却又坚定地唤了句,“许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