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叫我何事?”
刘栗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他,许羚这个视角看不到,但她也能猜到,这东西应该就是昨日她写的那张纸条。
刘栗将纸条给了他,他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许羚眸光微沉,虽早有准备但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难过。不过转念一想又觉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向,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平,毕竟她知道人的一颗心本就是偏的。
殿内的话还在继续,许羚摒弃自己的想法,继续强迫自己专心。
高汉好像已经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此时正低垂着头,不去看刘栗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她听到刘栗说:“老五,你跟大哥说实话,这上边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高汉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到让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做的这些事是好是坏。
他抬头了,唇瓣干裂泛白,一双黝黑的瞳孔布满了挣扎与痛苦,他说他在得知出事的那一刻便后悔了,他不该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这才犯下如此大错。
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她能平安回来。
许羚沉默了许久,直到刘栗出声要将高汉拿下的时候,她从偏殿中出来了。
她站在众人面前,没有在意他们喜出望外的模样,只对着高汉说道:“高汉,我们聊聊吧。“
殿内,两人相对而立,殿外,刘栗被一群人围着细细询问,一门之隔,氛围迥然不同。
许羚从偏殿中出来时,视线一直都在高汉身上,她能知道他是真的挂心她,也知道他真的很在意她,只是这份在意来的合不合适、应不应该存在还有待考究。
“高汉,同我说说这件事具体的经过吧。”
她的声音温和,半点没有生气、恼怒的情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而高汉看着两人间相隔的距离笑了,他终于还是靠近不了她,这一次的行差踏错终是将他们变得不可能了。
“你醒来的那天,我离开了别庄一路回城,心里烦闷便去西街牢房里走了走。我见到了被关在里边的伍云亭和元栾,也在和他们的交谈过程中知道了你与北夷王族的人关系匪浅。我见过你拿着那个王子的信物,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一时情绪占了上头便答应与他合作。他也猜出了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所以他想让我把你约出来。”
“你是想杀了我?”
“不是。”
许羚看着他,表情有了变化,要说一开始她是有些不解,但现在她只剩下被气的无奈了。
“我没有想杀你,一开始他只说他可以派人来试探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想着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所以便答应了,可是后来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时,我……”
他急了,说话的声音瞬间大了几度,他伸手想去拉许羚的手,但被她躲开了,“许……”
“高汉,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许羚知道他或许是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可是这做不得真的。
“你知道我是……”
“知道,我知道,当初在尧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也是,毕竟是有百事通之称的人,怎么会什么都一无所知呢?”许羚面带嘲讽,说出口的话冷淡至极,像一根根针紧紧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苦笑着,笑着笑着眼角便溢出了泪花。
百事通之名会存在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情报信息收集能力一绝,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已起了疑心,路上的一切都真切地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有心寻找,怎么会不知道真相呢。
可是,对他来说,他宁愿没有这个名号。
不起疑心,不去探寻,不会发现,不会陷入,不会犯错,不会如此……
眼前的许羚好像在这一刻变得不再真实,明明仅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却偏偏像在海角天涯。
他看着她转身朝门外走去,下意识抬起来想去抓她的手终是停在了空中。
就这样吧,他是罪人。
许羚拉开闭上的门,外边的光一下便透过她的身体,扑在了殿内地上,落成一块暗与明的分界。她抬脚走了出去,迎面就被外头等候的几人给围住了。
他们的视线越过她往内,一眼便看到了那赍志而没的身影,默契地没提刚刚的事,对着她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起关心她的话。
“许大哥,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许大人,您这些天都去哪了呀?我们几乎将整座定安城都翻过来了。”
“许大人……”
……
“好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许羚打断他们的话,面上透着疲惫,“我很好,我没事,多谢你们的关心。”
许羚知道他们对她的关心是真的,但对高汉的担心也是真的,也不知刚刚在外边刘栗都同他们说了什么,又是怎么说的。
侧身,她对上刘栗的眼睛,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刘栗,高汉将伍云亭潜在的后手都引出来了,这是大功啊,你回去后好好想想要为他请一份什么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