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的事。
秦云眼睛瞬间瞪大,一下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是你做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我,是他们。”
主位上的男人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谈论什么家长里短的小事,偏偏看过来的目光透着极其浓重的压迫感,就像是长期掌权的上位者,说一不二。
得到回答的秦云一下便软了身子,半跌在椅子上。
是,他说的对,灭了姚家满门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人,是他们这些狼狈为奸的人。
外边原本明亮的天突然黯淡了下来,是暴雨前的征兆。不知从哪个角落吹来的风将庭院正中那棵海棠树吹的杂乱,枝叶卷夹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将本就凌乱的心跳带动着往更加无序的方向发展。
燕路顶着风从侧边跑进来,先是看了眼一边呆若木鸡的秦云,然后疾步走到言祺祀身边,俯身在他的耳边低语。
言祺祀没说话,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而后燕路便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他起身,背着手走到秦云的面前,微微俯身,像是要贴着对方的耳朵说话一般,但说出来的话对于对方来说绝对可以算的上是噩梦。
“听说,秦家主的郎君进了典狱司。”
秦云听出对方口吻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便知他定是知道了什么,脑中混乱间,连他本人都没注意到,他攥着腰间玉佩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言祺祀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拿回自己东西般,姿态悠哉地伸出了手。
他根本不觉得事到如今,秦云还会拒绝与他合作。
“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云已经从呆滞中回过了神,他将腰间挂着的象征南边盐线的玉佩取下,在最后交到言祺祀手中前的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他的双眼有浑浊也有一丝的清醒,但却直直地望向身前人的眼睛,想从中找到真相,但目光所及,无处可寻。
修长的手指夹住玉佩,慢慢地往外抽着,青绿色的条缕一点一点离开有些暗黄的手,极为鲜明的对比,但从此刻开始,掌管景国南边盐线的主人就此变了。
言祺祀磨搓着玉佩上的纹路,留下一句话后,也没再管秦云,转身离开。
“你与那边的联系不能断,一切照旧。”
院子外边的一条小巷中,燕伍收回了观察的脑袋,转身跃步进了大门。门后,言祺祀和燕路正站着等他。
回想着刚刚在巷子看到的人,他肯定地说道:“主子,是安王的人。”
“安王?那肯定是跟着那秦云来的。”燕路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向言祺祀,“主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
“我们还是打草惊蛇了。”
安王的人能跟到这儿,那就说明秦云已经不被那边信任了,等着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燕路,进去同秦家主道个别吧。”
言祺祀看了燕路一眼,也没说其他的,就离开了。
身后,看着自家主子逐渐远去的背影,他不解地挠了挠头,突然灵感一闪,眼睛一下就亮了,兴奋地往里边跑去。
马车上,言祺祀闭着眼靠在车厢上假寐,外边,燕伍安静地立着,时不时地看向刚刚走出来的那个拐角。在看不清楚的地方,还有两人静默地护着马车的安全。
索性这也是个较为少人的街巷,没有太多人会关注这边的情况。更何况现在的天也不允许太多的人滞留在外边。
车窗的帘布被风吹的晃动不已,时不时从外边照进来的光让里边的人想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
言祺祀睁开眼时,眼底流露出浓重的疲惫。
这些日子里,他不断尝试回想梦中相关细节,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层困难阻在前边,明明他记得那些证据是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又是在哪发现的。本没想纠结,但这件事后,他还是认清了现实。有些事光靠一些真假不辨的证据就足够了,但另一些就必须依靠实实在在的东西。
就比如说后边会发生的那件惨绝人寰的真假错案。
眼前浮现那鲜血遍地的深渊地狱,他不由地抬手压住了额头两边的穴位。
“主子。”
车外,燕伍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被掀开的车帘,和燕路一脸邀功的笑容。
“主子,秦家密室的钥匙。作为交换,他让我们保住他的幼子。”
“幼子?在华章书院求学的秦琢?”
言祺祀没接,只是看着外边人的脸,冷冷地吐出了这句话。
“是,是啊。”燕路不知道这个秦琢哪里得罪了自家主子,他只感觉他主子在说这个人的名字时,隐隐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