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许羚多想,在场的人除了她不明白其中的真相外,旁人看管家的目光中都带着隐隐的崇拜与敬佩。
难道这鞑喇的士兵十分的狠辣不成?
许羚不懂,所以看着管家走后,她便带着人直奔售仓。
城内的火药存量足够威胁整个大军,既然现在有机会,那么她绝不会就这么留下这个大的隐患。
城南仓库前,一大堆人围着。
许羚被挡在大门外边,里边是自发而来的百姓。他们面带厉色,一个接着一个站着,身体相互间贴靠的很紧,形成了一条密不透风的围墙。
跟着许羚来的人早在第一时间便回到了自己家人的身边,此时他们虽然拦着家人不上前去,但也没有阻止其他人反抗。
对于他们砂城来说,仓库内的火药便是他们活着的根本,即便是舍了这条命,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身后的东西流入敌人手中。
许羚没有动作,对面的人也没有动作,双方都在维持着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
其实,许羚只有一个人,身上能用的武器也就腰间的一柄软剑,面对整座城的百姓,她根本招架不住,但是百姓们没有选择对她对手,只是守着仓库的大门不放,他们想要的只是生存之本。
许羚看的到也明白他们的意思,所以她选择后退一步。
“大家,砂城的火药对你们来说重要,对我们来说也重要,甚至对于整个天下万千生民来说都是重要的。但时至今日,我不妨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鞑喇保不住你们,保不住砂城。景国的安王对于鞑喇志在必得,等大军打上王都时,你们的火药保不住,甚至会不会迁怒于你们今日的行为还尚且不知。其实,就算不是我们景国,南边的姜国、宋国想必也对你们的矿产垂涎已久。要打战,就要有物资的耗损,外人向你们拿火药,你们好歹还可以钱货两讫,那要是鞑喇的王室向你们拿,又是在危急关头,你们又能以什么来度过这个严冬呢?”
“外边……城门景国的大军……”
碰巧,在大家出现动摇的时候,有人跑了过来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事说了出来。
话语中的急切与害怕显露无疑,将大家的心都打落无尽深渊。
目光全部集聚在人群当中那个格外不一样的人身上,眼中充斥着迷惘与害怕,还有那浓郁的苦闷。
“我们不想死,但也不想做亡国奴——”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句,引起大家的深切共鸣。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引起一阵又一阵的音浪,显得那么的悲伤和凄厉。
不少的人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但愈发握紧的手能够传达出的唯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不妥协。
许羚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背后,管家领着一队人急匆匆地赶来,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许羚一眼,而后对着人群大喊道:“你们干嘛呢?赶紧闪开,领军大人要提取库内火药,大家都来帮忙。”
不少人认出说话的是平常跟在康铭身边的那个管家,此刻见到他刚想上前让他将许羚抓走,目光却在下一秒自动捕捉到他身前站着的人,那人穿着鞑喇士兵的盔甲,一看便知是往日里守在矿山上的人。
守矿山的士兵下山了,还进程要把火药搬走,难道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一时之间,像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于是原本静下来的人群有乱了。
“大人,为什么要搬火药啊?要搬多少啊?”
有不甘心的人问道,但得到的答案更让人心寒。
“搬多少?自然是全部,砂城要闭城了,城内百姓未得上级允许不得私自出城。”
领头的士兵语气不耐,随意地说了几句便带着人撞开人墙往仓库内跑去。
有不少人被撞到了,但现在大家根本关心不了这个,他们纷纷拽住了落后一步管家的衣服,急切地询问着。
“大人,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封城啊?还有这么多的火药你们要运到哪里去啊?”
管家被围着半步也不能动,只能一边拽着不断往下沉的裤子,一边回道:“砂城这边的守将都要被紧急调往王都,让你们封城是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至于这些火药,你们都封城了,这些东西当然要运往王都和前线啊,景国大军都要打上门了,你们不知道啊?”
眼见着管家身边的人越围越多,场面愈加的慌乱,趁着没人注意,许羚悄然地闪身进了仓库。
躲开不断搬动箱子的士兵,许羚撬开了一个密闭的木箱,里边整齐摆放着根根充盈的火药。整个仓库大概有两千多个这样的木箱,一个木箱大概能装下一百五十根的数量,那也就是说这里一共会有三万多将近四万的量,一起引爆足以湮灭整个景京。若是全部都被鞑喇的士兵带走,那后果不可估量。
随意揣了几根火药筒藏在身上,许羚重新回到了仓库入库,混进人群中。
按理说,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动作,但谁料有个人一直在偷偷地关注着她。
人群中,管家此时已经被挤的狼狈不堪,他注意到许羚回来后,看向仓库内的目光也变得诡异起来。
他上山的时候被这些人好生一顿羞辱,所以在回城的路上,他故意带着人躲开城门外的景国士兵,为的就是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于是,他一咬牙朝着天空大喊道:“他们要把城门封死,又将火药全部搬走打的就是要让我们活活困死在砂城的主意。我们绝不能让他们把火药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