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催着马靠近许羚,笑嘻嘻地说着话。
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这个心有千窍的人,于是很是坦然地承认了。
“是啊,一览无余。”
“许参将,往后你的位置必不会比现在差的。”
这一句话徐达说的含糊,但许羚莫名就听懂了,她侧身看着人,思索了一番试探道:“军师此言何意?”
“参将是聪明人,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了。”
城门就在前边,而且刚刚两人的对话保不齐已经有人听到了,许羚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将头朝着前方,微微垂下眼睛,隐去眼底的暗芒。
谁说不是呢。
如信号弹所传递出的意思一样,眼前的城门就这样毫无掩饰地对外敞开着,内里躺着一地的尸体,打眼看去就是十分惨烈的模样,可想而知这些时日内城的人活的有多么辛苦。
“欸,真是造孽啊。吩咐下去,我们进城时避开着点,别不长眼地踩到了人家。”郑垚摇了摇头,随即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他驾马跟在前行兵的后边,一点一点往内走。
王城内很是寂静,或许是这边刚被清洗过,所以并没有人来。
街道两旁的房子门窗紧闭,道上破败的摊子、轿子随处可见,遍地腐烂的蔬菜与商品,颜色渐褪,不复鲜活。
明明能感到生活的气息,却宛如死寂一般。
越看脸色越沉,许羚从浓重的悲凉中醒过神来,转身去看,便见众人面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沉重。
他们是未曾见过王城出事前的盛况的,但她是见过的。
见过了,所以才会知道,原来上位者的不慈给百姓带来的伤害是这般的大。幸好无论前世今生,他们都未让安王上位,幸好他们成功了。
虽说城中的势力复杂,但终究是比不过大军的迅猛,不过三日的时间,鞑喇王室彻底被按下去了。
这日,郑垚正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在写送往京城的军情书,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成功地将他思索了半天的文字毁了。
“干什么干什么,本将军是不是说了要保持安静,你们全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被骂的下属不敢反驳,只能弱弱地回道:“将军,外边聚满了百姓,说是要,要……”
“要什么,连话都不会讲啦,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他们要将军处置了许参将,不然就集体死在外边,还说要让全鞑喇的人都知道景国人嗜血残暴,绝不能归降。”
下属闭起眼睛,面如死灰地将话说完,而后静静地等待着审判。但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动静,于是他状着胆子睁眼,可眼前哪还有将军的影子。
郑垚怎么可能会等在那,他听完话后便往门口跑,等到他亲耳听到外边百姓的话后,这才精神恍惚地走到许羚的住所。
见到许羚的第一面后,他脱口而出的便是“人才啊。”
许羚呼吸一窒,偏头看了眼跟在郑垚后边慢悠悠走来的徐达,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人来了。
“将军何出此言?”
有人陪着后,许羚的表情都好上了不少,她引着两人坐下,给他们倒好了茶才出声问道。
“你还不知道?”郑垚“啧啧”了两声,故作矜持地拿起了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下一秒茶水便洒在了地上,“嘶——”
“烫……”许羚的声音才刚刚离开嘴边,见此便紧急收了回去。
不去管郑垚对着舌头扇风的模样,许羚将目光转向一旁看笑话的徐达,“军师因何而来?”
“在下是随着将军来的,所为之事想必同将军也是一致的。”
他倒是喜欢打马虎眼。
许羚淡定地笑了笑,重新为郑垚倒了一杯茶。
“能让将军口称人才,想来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哪件事?”
“就是那件事啊。”
“到底那件事?”
“就是……”
“行了你们两个,那件这件的,烦不烦。”郑垚没好气地打断了两人的机锋,这回他没再看桌上的杯子,对着许羚直言道:“百姓们要我处置你,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就这么看。”许羚说道。
“喂,许自衡,这可是要命的事,你能不能认真点。你可要知道,现在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城的百姓都要你的命,若处置不当这对本将军拿下鞑喇是很有风险的,况且,就算这次你功劳甚大,但涉及举国利益的事,连皇帝都保不住你。”
许羚瞧着他,特别是在看到他嘴角冒出来的大泡后,心中忍不住感慨,这郑垚当真是世之罕见。
“多谢将军为末将着想,此一事,末将已有解决之法,将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