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萧止正问裴萝要女儿。
太医局的雪兰是老植株了,干枯了许久,都以为不行了,最近却发了新芽,竟还有了新的花苞,裴萝正在浇水。
白色的花沾了水珠娇艳欲滴,裴萝哪里交得出人来,对身边的人只当看不见:“师兄飞鸽来信,说人在丰都。”
几个人全都在那儿。
“丰都?那是什么地方?她说去你就敢让她去?啊!疯啦!!”萧止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夺她手里的洒水壶。
“丰都怎么了?不是你的国土吗?你女儿连你们俩都管不住,我能管?”裴萝索性扔给他,“小心点,好不容易开花的,弄掉了我可跟你没完!”
嚣张的很,很是嚣张,她一直这样,实在给惯坏了。
萧止“哼”了一声,放下水壶不干了:“朕是来找你唠嗑的?”
“不是吗?”裴萝数落他,“你近几年可脾气见长,越发像个死老头一样,难说话的很,这样不好,还是得平心静气些。”
死,老,头。
朕才四十岁,萧止气到一时忘了说什么,立在花架下眼看着她走进屋,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杯茶,手一扬递给他。
嗅到杯中浅淡的茉莉花气息,萧止口吻不经意软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当然知道。”裴萝从容看向他,“可她也很担心你,皇上既然无事,不如就让她去吧。”
萧止半晌沉默。
“很危险。”
“有陆狸在你怕什么?岂能让蕴儿有一丝一毫损伤?找不到玩上几日自然会回来了。”她又说,“我看中的人,怎么可能跟纸糊的一样弱不禁风?我眼光可好的很!蕴儿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我和云庭都很担心。”
“朕没事。”萧止佯装不在意,“好的很,还能再用上几十年。”
裴萝不同他争辩:“这可是你说的,君无戏言。”
萧止拿起水壶浇水。
太监们都在门外等候,周围没人,只有满墙绿叶,他压低声音,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若没了,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裴萝表情没有什么浮动,分明对此不在意:“他不会,很久以前他就说过,皇位和我之间只会选我,我们很好,我们不要,你的东西该还是你家的。”
“如果……”她停顿下来,“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不用担心太子殿下,你教出来的人不是吃素的,你倒是该担心担心我们,会不会首当其冲被针对。”
“我不喜欢这些事,他也不喜。”她抬起眼,“萧止,你还是好好的吧,好庇佑我们。”
“不想朕走?”
“不想。”她说,“不许。”
他大度同意:“那好!”往外面走,“没事干就休个假,去一趟把我女儿找回来!朕就统统答应你!”
裴萝回府收拾好包裹,没多耽误时间,带裴旭前往灵医谷。
丰都客栈内,萧蕴对着镜照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找珠珠。
珠珠吃惊:“昨日还没有呢!”又细细看了看她额间的花,突然想起什么,一刹捂住嘴:“你,你你不会跟那东西……换……换了……”
萧蕴摇头:“当然没有,这可是山神送我的,保命的!”这个秘密,她谁都不会告诉。
珠珠这才敢镇定下来:“没有就好,吓死我了。”略一思索,提笔给自己也画了一个额间花,是朵红芍药,颇为自信,“男人嘛,粗心得很,他们才看不出来!”
果然陆狸只看了一眼,敷衍地说了一句“好看”,没再多看。
崔寒烟从门外边进来,手里拿着几个串着铃铛的彩绳,叮叮当当走到陆狸身边,低声道:“哥,帮我个忙。”
陆狸“恩”了一声,同意了。
崔寒烟把手里的铃铛分发到桌前三人手里,说:“我闲来无事,听曲夫人说本地其实有一个好玩的传统,从街角的大榕树下开始,我们五人各自背着往前走,若能在街心姻缘桥跟对方见面,便是天命注定的有情人,所以我买了铃铛,蕴儿,我们试试!”
陆狸:“……”
萧蕴:“……”
珠珠:“……”
这云曲人可真是好哄,傻了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