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令不由得有些无奈道:
“我名郑逊,字子谦,您唤我一声子谦便是。至于这拜师之礼,此处不是京州,便不讲究那些。稍后师爷会备好一切,劳您观礼便是。”
郑县令的声音如水般清澈,倒不似公堂上那暗含威压的压迫感,徐有福也很快放松了下来:
“不敢,不敢。”
郑县令又是一番温言,这才终于不让徐有福那么惶恐,他这才擦了擦自己额角不存在的汗水,瞪了徐石头一眼。
这小子不会是报复自己吓了他一跳,今个故意领着他爷过来的吧?
徐石头被瞪的莫名其妙,他一句话还都没说,他爷和他未来师父就给他把啥都定了。
也不知道未来师父还有啥不满意的?
但瞪过之后,郑县令又有几分满意,他的弟子将来自是要入朝,与其当个白面包子,倒不如这样有气性的。
郑县令说的拜师礼简陋,可实则并不,随着师爷进来低声禀报了一声,郑县令这才引着祖孙二人去了正堂。
但见正堂正中挂着一幅孔圣人的画像,而居中的桌上则分别摆着系着红绳的芹菜与大葱。
师爷引徐有福在一旁观礼,随后这才上前一步:
“今徐氏有子,名石头聪颖绝伦,智勇双全,拜郑氏子逊为师,上请祖师亲鉴——”
“一跪!”
随着师爷一声高唱,徐石头在孔圣人画像前跪下三拜,郑县令亦在一旁微微欠身。
“起,二跪恩师——”
郑县令在孔圣人画像之左落座,徐石头起身后又拜了下去,并奉上了六礼。
师爷没有叫起,反而是郑县令用系着红绳的芹菜点了点徐石头的头。
之后复又再拜,郑县令则用大葱点了点徐石头的头,徐石头嗅着空气中两种截然不同,却十分明显的气味,心中略有猜测。
这芹菜在先,大葱在后,莫不是师父要自己以后要以勤为先,不可卖弄聪明?
不等徐石头细想,等师爷端来了茶水后,徐石头立刻扬起脸道:
“师父,请喝茶!”
郑县令看着那张消瘦的小脸,也不说什么门规门训,一把接了过来:
“好孩子,起来吧。如今你入了我们,倒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只好好进学便是。”
“多谢师父,石头受教。”
徐石头说完,这才站了起来,郑县令看了一眼师爷,随后便见师爷端出了一托盘的东西:
“这是为师与赵师爷,还有覃捕头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可喜欢?”
但见那托盘之上,文房四宝已聚其三,其中一块乌砚之上隐生金丝,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显然是师父所赠。
而其左侧放着墨锭若干,乌黑油亮,黑得发光,瞧着倒也是价值不菲。
徐石头看了一眼师爷的穿着,估摸着这墨锭怕是为他所赠。
至于右侧的毛笔,徐石头虽不那么识货,可其上精致的雕工确实让人喜欢的,倒像是看似五大三粗,实则颇为心细的覃捕头的手笔。
“多谢师父,赵师爷。”
郑县令抚了抚须:
“你这小子,方才眼珠子一转,怕是都已经猜到了这见面礼的主人吧?”
徐石头一边“谦逊”的说着“哪里哪里”,一边随口说了自己的猜测,倒是让郑县令不由笑骂道:
“果然是个极通人性的猴儿,这片刻功夫心里都不知转了多少弯儿!”
赵师爷也不由得惊讶道:
“小郎君的心思果真灵巧,某算是知道大人您为何突然见猎心喜了。”
要知道,他们三人满打满算也才与这位小郎君见第二回面。
徐石头只是笑了笑,而郑县令笑过之后,这才看向一旁的徐有福,赵师爷在礼毕后便已经请徐有福坐在了郑县令的右边,并上了茶水。
郑县令这会儿一侧身,道:
“丈人,如今石头既要进学,不知您心里可有合宜的学名?”
徐有福忙摆了摆手:
“小老儿不识得几个字,要是您愿意赐名,那是石头的福分。”
郑县令既然问了,自是心里已有盘算,他沉思片刻,便道:
“煜曜生辉,璟翎鸣霄,为师赐你一名,煜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