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竖子,谁让你进来在这儿大放厥词的?!”
“大门开着,走进来便是。还大放厥词,什么是厥词你明白吗?你刚才还对县令大人大小声,这会儿倒是又成人了?
真是黑的白的都被你说了,你不若让天下诸公都封上嘴,只听你一人狂吠好了!”
徐煜璟这话一出,底下传来一阵喷笑,可是因为学子们都低着头,庄教瑜看来看去也没有揪出一个刺儿头来。
偏偏徐煜璟还没有放过他,反而拉了拉郑逊衣袖,和那双清澈的眼睛对上,郑逊就知道他这小弟子又要坑谁了。
“老师,前些日子我在书中看到一个成语,叫‘德不配位’,不知道这位教瑜方才敢对您说什么自有一番道理云云,敢问他可是已经教导出了几位状元郎?”
郑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后便有一人道:
“小娃娃,你眼前这位庄教瑜乃是去岁前来授课,还来不及教导出状元郎呢。”
徐煜璟回身看去,见来人面带笑意,是友非敌,他便附和道:
“时间短有时间短的法子,只需要将此间秀才公在这位庄教瑜教导期间的成绩对照一番,一切自能明晰。
总不能,庄教瑜‘自有一番道理’,还不能让诸位秀才公成绩进步一二吧?不会吧?不会吧?这教瑜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好拿吧?”
徐煜璟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庄教瑜:
“庄教瑜,你说句话呀!”
慕清弯唇一笑:
“是啊,庄教瑜,你说句话呀,说出你的成绩来!”
庄教瑜看着二人这一唱一和的模样,他气的抬起手,颤抖的指着徐煜璟:
“你!你!你们!”
下一刻,庄教瑜直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咣当”一下子朝后倒去。
本来,他身旁的钟千真可以正好接住他,只是钟千真悄咪咪的后退了半步,直接让庄教瑜摔了一个狠的。
徐煜璟看了一眼钟千真,这才拉着郑逊的衣角:
“老师,庄教瑜不会讹我吧?我可一根指头都没有碰到他!”
郑逊眼含笑意,摸了摸徐煜璟的头:
“他不敢。”
徐煜璟这才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就好,这等责打秀才公,顶撞县令的狂徒要是还碰瓷我,我真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徐煜璟三言两语列了庄教瑜的罪证,一旁的慕教瑜笑呵呵的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你这小家伙倒是嘴皮子利索,有你这话,他庄成仁这教瑜怕是做不成了。”
“装成人?好名字,我还从未见过如此配套的名字。”
徐煜璟煞有介事的说着,慕教瑜不由一笑:
“师兄,你也没有说你新收的小弟子这么好玩儿啊,早知道他有这嘴皮子,我就不请你走这一趟了。”
郑逊不由莞尔:
“小儿顽劣,元正不怪他惹了事就好。”
“不怪不怪,只是师兄,这庄成仁……”
“你让人送他回去,以后都不必他来了,我自会告知知府大人。”
提起庄成仁,郑逊面上笑容减淡,看着慕清欲言又止,慕清随即将徐煜璟放在了讲桌前:
“小师侄,既然庄成仁今日的课因你授不了了,你便在这里暂代他坐坐堂吧。”
随后,慕清这才拉着郑逊走了出去,末了,还点了两个高壮的学生将庄成仁抬起来,丢到门外去。
徐煜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搁在了讲桌前,偏偏他也看出了那位慕教瑜还有话要和老师说,这会儿只能无奈的端坐在讲桌后,道:
“此间事了,诸君继续读书吧。”
徐煜璟说完,便拿起了讲桌上放着的四书之一,老师现在还不许他看这些,说是要让他先打好了基础。
而在一片稀稀拉拉的读书声中,众学子一阵挤眉弄眼,而钟千真则上前一步,冲着徐煜璟长揖一礼:
“这位小郎君,方才多谢你仗义执言。”
这可是大礼,徐煜璟忙起身避过,摇头道:
“你不必如此,他先辱我师,胜过辱我,我自不会让他好过。倒是你……老师说,你的答卷也算中上,他又为何会如此待你?”
徐煜璟这话一出,钟千真不由微红了眼:
“自是,因为我家境贫寒。县学不需要束脩,为了以后的乡试,我等在此求学,以盼先生解惑。
去岁秋,原本的教瑜因病辞去教瑜一职,后来朝廷便派了这位庄教瑜来此。
他,他每每解答题目,都要讨要银钱物什,否则便大声斥骂,今日……倒是他第一次动手。”
钟千真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他也不过弱冠,这样的羞辱偏偏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