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散开,酒水浸透了衣料,让其紧贴在肌肤上,隐隐能看见两点粉红和肉色的肌理。
而再向上,是一双微微上挑着的眸子,琥珀色的瞳孔在暖光下,晶莹剔透般的美丽。
漂亮的如沾湿了毛发的猫咪,即使模样凌乱,眼神却依然是高傲的。
如此漂亮,又……如此轻浮、浪荡。
祁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垂眸看了一下昏过去的宋平川,又拿起一条毛巾,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指骨上宋平川的血。
然后,他说出了见到沈言后的第一句话。
“你很缺钱?”
祁晟扔开毛巾,将手插进口袋,那双狭长危险的眼睛,审视似的打量着沈言,其中涌动着一抹幽微的暗光。
沈言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了祁晟的意思。
他认为自己孤身一人,和宋平川来到这种没人的更衣室,是为了钱进行一些肮脏的交易。
沈言微不可查蹙了一下眉,在面对祁晟时,他总会下意识束起一种防御心理。
对方的眼睛像野兽,里面是让他不舒服的东西。
他不免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刚出道,公司为他买下了一首歌,用做出道曲。
那首曲子荒诞离奇,但又处处透着一种直冲人心的讽刺感,只是第一次哼唱,就让沈言对创作人产生了好奇。
后来,录制这首曲子的时候,沈言见到了对方。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祁晟。
对方浑身透着一种游离般的冷漠,却并非是那种有距离感的冷,恰恰相反,他的冷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性。
就像某种食物链顶端的猛兽,用一双冷漠的眼睛巡视着蝼蚁众生般,是那种傲慢的冷漠。
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
沈言便确定了一件事——祁晟喜欢自己。
但这喜欢,是冷的,是兽类看到喜欢的玩具时,那种想要拥有的喜欢。
随时可以抛弃、撕碎、玩弄的喜欢。
所以,沈言厌恶对方。
但此时。
在面对祁晟的问话后,他抬手扯了一下衬衫的下摆,垂着眸子,想到了一些曾经从不知道的东西。
书中未来的反派,祁氏集团的继承人。
也是目前唯一……能够帮助自己脱离剧情杀以及狗血剧情波及的对象。
——“你很缺钱?”
祁晟的话停留在沈言脑海中。
不,我不缺钱。
沈言舔着齿尖,眸光里闪过一丝精光。
但是现在——
“你会嫌自己的钱多吗?”
沈言蓦然一笑,手指指向昏死过去的宋平川,“不过是睡一次,他就会给我很多钱。”
随即,他话锋一转,对祁晟说:“但你打了他。”
沈言无辜的表情像这件事完全与自己无关:“所以这件事,你要负责。”
然后他背过身慢慢将衬衫脱下。
如电影中最富冲击性的镜头一样,他赤|裸的脊背随着衬衫的剥落而暴露出来,接着是劲瘦的腰肢和形状漂亮的肌肉轮廓,明明已经是青年,但依然有着少年似的轻盈和瘦削,漂亮的如中世纪的人体油画,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目不转睛。
一边脱一边说:“你要补偿我的钱,还要解决宋平川。谁打的人,谁去处理。”
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笃定祁晟一定会这样做。
而祁晟,视线落在沈言的背影上,一点一点逡巡着,那双眼里涌动着锁定猎物般的危险。
沈言说完,室内陷入了安静。
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沈言换衣服时的轻微摩挲的声响。
直到沈言走出更衣室,祁晟也还静静站在原地,目光盯着沈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直到沈言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他轻声低语:
“为了钱……上|床吗?”
半晌。
他才抬起脚,向外走去。
-
外界的冷风兜头盖下来,沈言轻轻吸了一口气,将风衣拉紧了一点。
冰冷的味道从鼻腔一路涌入肺部,似乎又从肺部输送进大脑,让人被冻得清醒起来。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宋平川出去透风,然后自己便从包厢脱身离开了。
这种非商业性质的私人聚会,助理和经纪人都没有来。
所以此刻,沈言只能翻出手机,自己打了个车。
和司机联络完,沈言挂了电话,顺着石板路往外走。
这家私人会所的设计颇具古韵,在高高的门檐下面,挂着两个橘红的灯笼。
沈言仰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里面装着太阳能电池。
顺着门口的台阶往下走,能看到白色石墙根下堆着积雪,被灯光映得闪着白色砂糖般的磷光。
沈言走到一棵国槐下面站着,过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SUV亮着车灯缓缓行进过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照亮,两束车光打在他身上,将沈言的发丝染成金棕色。
沈言看了下车牌,又看了眼手机,和手机上司机的信息能够对应上。
也在这时,沈言听到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他回过头,看见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祁晟走了出来。
目光在半空中汇聚了一秒,沈言犹豫了一秒,率先移开视线,转过身向着已经在路边停靠下的车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