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女,不掠秋粮;不取寸缕,买卖立契;田禾无犯,践踏者刑。”
使葛白率亲卫营纠查,五条军规,头三日葛白就抓了二百多人,甚至有军官带头贱淫百姓妻女。林妍审过罪状,召了人来辕门观刑。
二百多人,从早上杀到傍晚,杀的人头滚滚。林妍坐在辕门高台上,也从早上看到傍晚,对一片片求饶声、求情声、谩骂声置若罔闻,从头到尾没有喊停。
触犯军规铁律的二百多人杀完,林妍按剑缓缓起身,沉声喝道:“非本帅嗜杀,这是替父老乡亲讨的公道!我青龙军举的是义旗,纵兵抢掠与流寇何异?与那搜刮民脂民膏的污吏有何异!诸位兄弟都吃过朝廷无道的苦,怎可一朝翻身,就做那横行乡里的蛮兵匪将?今日起,再有违我军令者,将同罪!”
军令如山。
林妍的话就是军令。
上令下效,无人敢不从。
但林妍的严令,遭到了魏钊与屈赐两员大将的反对。
深夜里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孔方报了大军收支与粮饷,道,“各地粮仓府库皆空虚,我军每至一处又要开仓放粮于百姓,实在是收不抵支啊。”
于广也说,“前日说要给我们配的那批马刀也没影子,我问军器处,竟给我说一没银子二没矿,排在了明年!”
“咱们起事,总得先叫咱们烨彩山里出来的弟兄们吃饱饭吧?”魏钊拍桌对林妍道,“有吃的,有女人,弟兄们才肯给咱们拼命啊!”
“治军不可太严,易生哗变。”屈赐道,“便是当年神策军中,北伐军中,洗掠空城也是常见的事。元帅今日此举,怕为他日落下祸患。”
林妍静静地听着,神色不辨喜怒,待这四人都说完,她才道,“诸位说的都有道理。但我青龙军,不但要打江山,更要坐江山。诸位是想做一时乱世枭雄,来日为朝廷所剿,隐于山林坐做那占山为王的匪寇,还是,愿随我林茕立不世之功,来日封侯拜相,光耀门楣,封妻荫子?”
封侯拜相!
林妍的话有股蛊惑人心的魔力,众人不禁秉了口气,心血沸腾。封侯拜相,多少男人不能拒绝的诱惑!
“可是……”魏钊不如屈赐对做官有执念,他皱眉,“我军粮草不济,眼下存粮,支撑不过三日!”
“不急。”林妍胸有成竹,食指点着舆图,在二百里开外的山谷画了个圈,道,“朝廷剿匪大军应当已开拔,我若料的不错,当是定国公挂帅。定国公用兵求稳,惯常是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这里,我们截了他的辎重。”
屈赐探究的眼神看了眼林妍,“元帅对朝中,竟如此了如指掌?”
“本帅,承天授命,用兵如神。”林妍负手一笑,她的确从无败仗,用兵收放娴熟,更深谙山河地理,连屈赐这个武举出身的前神策军校尉也甘拜下风。
“不该问的,屈将军莫多问了,信我,便可。”说罢林妍正色,下令道,“于广听令,明日你率骑兵营并两万步兵开拔,三日内抢攻丰县,于过风谷伏击神策军,夺辎重即退守丰县,切勿恋战。”
“末将领命!”
林妍又道,“魏钊听命。”
魏钊起身,上前一步,“末将在!”
“你率左军六万,明日整军,三日后开拔,征平南东路,我授你军政独断之权,但切记,勿扰百姓。”
魏钊领命,“是!”
“屈赐听命。”
屈赐单膝跪下,“臣在。”
“你明日整右军六万,三日后拔营,向西攻凌安路,以战练兵。诸位,”林妍取出一个纸封,道,“要记得,从今日起,我青龙军不再是流民叛匪,而是——讨逆勤王之师!”
勤王?众人俱是一愣,只见林妍抽出一页纸展开与他们传阅。纸上的字迹嶙峋肃然,力透纸背——《讨楚逆贼檄 》。
林妍下了最后一道军令——“葛白听令!”
“属下在!”
“征召所有雕版拓印匠户,这一份讨楚逆檄文,三日内印出十万份随军发出,我要它一月之内——传遍大雍每一寸山河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