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敞开的木窗无情落下,姜洛玉只好重新开窗,又用窗撑支好,最后把灵雀放在肩膀上。
神界雏形展开结界笼罩住一人一鸟。
一想到自己堂堂神界之土如今竟然沦落到成为辅助性法宝,它就忍不住悲从中来,假哭了几声。
没去理会突然抽风的神界雏形,姜洛玉打开了不起眼的黑木柜,里面规规矩矩叠着仙侍要穿的法衣。
“既然宫墙是活的……那这些呢?”
腰封放在法衣最上,萤绿色的玉石在没什么光源的地方更显夺目,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神界雏形:“你怎么不问我?”
虽然它不知道。
姜洛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神界雏形:“……?!”
它是不是最近反刍反傻了……
姜洛玉:“解决完春花境的事就带你去找神骨。”
神界雏形:“……好!”
心魔一下跳到了腰封上,用爪子踩了踩。
“你怎么乱跳?”姜洛玉一把拎起心魔,“这东西邪得很,粘上下不来怎么办?”
心魔蹭了蹭道侣的手心:“我自有分寸,这东西本质上和宫墙没有差别。”
姜洛玉:“也是活的?本命法宝?”
心魔:“嗯。其他的我不太确定,这上面和宫墙一样,都有屏蔽天机的东西。”
“宫墙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没敢靠太近。”
姜洛玉了然点头,屏蔽天机的东西对丛明雪有用,所以……
他尝试摸了摸法衣和腰封的布料,浑身上下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到这东西是活的更是忍不住犯恶心。
奈何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知道这东西的来源,于是小心翼翼催动功法。
没有被瞥视的感觉,布料自成一体,不在主人操控下。
铺天盖地的记忆砸进脑子,涌入识海里的无尽荒原。
金碧辉煌的宫殿、遍地残缺不堪的尸首、沉默地红衣男人,漂浮在半空的纯白花朵根系钓满了残肢,血流遍了整间宫殿,哀号遍野。
那些尚未完全融化的尸体穿着仙侍才有的法衣,长相和扶乐没有丝毫差别。
“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要飞升了,我要回家!回——”
……
亡魂的控诉回荡在荒原之上,有些记忆甚至显化出泥泞的人形在枯草上爬行,拖出一条又一条血痕。
“嗡”得一声,玄衣剑飞出湖底,将那些不受管教的外来记忆削了个粉碎,埋在枯草堆里变成了养料。
姜洛玉捂着头,一时间共情太多亡魂的记忆让他忍不住干呕:“呕——”
神界雏形:“怀了?”
“闭嘴!”姜洛玉无语地抹了把脸,“这东西的原料是……”
“人。”
活生生的人。
那些被选进来妄想一步登天的仙侍。
他们上好的血肉成为了肥料,边边角角做成了法衣,魂魄融入进绛红的宫墙,成为了永远无法踏入轮回的怨灵。
记忆里红衣男人的长相,和他在留影石里见过的空杞仙帝……一模一样。
心魔听完姜洛玉的描述,笃定道:“你说的那花瓣洁白无瑕、根系漆黑的花朵,与书中关于阴阳转生花的描述别无二致。”
姜洛玉咳了咳,从芥子里拿出茶水喝了好几壶才压下心里的恶心感:“春花宫经常选人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
心魔:“看来空杞那个老东西早就走火入魔了。”
为了复活儿子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不过仙帝走火入魔,天道却无动于衷……”心魔蹦到了姜洛玉的领口,向下瞟了两眼。
粉粉的,很好看。
姜洛玉:“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有办法瞒过天道,第二,他和天道是一伙儿的。”
“那还需要按照计划来吗?”心魔转移着注意力,“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人都明摆着不是什么好人,与他合作与虎谋皮。”
“不如我出去叫花神他们过来一起替天行道?”
姜洛玉一把揪住心魔的后颈,捧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打死他惊动神主?仙帝陨落整个仙界都会为之色变,神主不过来看热闹都不符合神经病一样的性格。”
小心思被看穿,心魔整个鸟都不好了,有气无力:“……不然呢?”
姜洛玉:“借刀杀人。”
“你是说……”心魔瘫在姜洛玉的手心里,任凭对方用手指撸着毛,“笙舟仙君?”
那个坑害空杞仙帝未果,又没有确凿证据把他按死在刑场的仙帝……不,如今这人已经“沦落”为无涯境统管苦海天的仙君。
“没错,这人以前就是仙帝,应该很了解怎么把一个‘失德’的仙帝拽下帝位。”
姜洛玉说完躺到床榻上,开始闭目养神散去功法的后遗症。
次日一早。
晨间的金铃脆响穿透厚重的门窗,预兆着这些新入宫的仙侍应该出门集合。
姜洛玉打开柜门把法衣喂给神界雏形,又幻化出来一套一模一样的。
玉盆盈满了自动灌注清露,按照流程他应该先用清露界面,再给自己敷上一层厚厚的香膏。
姜洛玉看了半天,最终挖了两坨塞给神界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