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冀山海争,你个三脚猫功夫的,别去丢了我们扬州傅氏的脸面!”女人刻薄的声音传来。
“夫人又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孩子们去冀州权当是开开眼界好了。”
“我咄咄逼人?主君也不看看,那山海之争去的可都是日日苦修的公子们。女修自是能去,但去的哪哪不是拔尖的。让她去?我看是想让其余仙家百门,看我们扬州傅氏只会摆弄铃铛!”袁婵袖口一摆,坐到椅上闷头喝茶。
“母亲生气作甚,榆儿妹妹若在,倒是途中还可做个伴。”
天青少年郎,高高竖起头发,抬手抹了抹额头间的细汗,像是刚从习武场上下来。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带着笑意又似在撒娇。
袁婵看到傅云景走来,紧绷住的表情都松动了,语气也随之软和下来。“榆儿法术不精,去了如何又能自保?”
“母亲不必担忧,有我护着榆儿妹妹呢。再不济,冀州不是还有袁氏照应。”傅云景半蹲下去,伸手托着傅九安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袁婵侧着眼睛看着却也没说话。
“好了,此行山海之争,倒也不念你们拿个名次来。鎏月现世,争夺之人数之不尽,莫要带伤归来,出去吧。”傅征陉若有若无的看了傅九安一眼,对视之际,傅九安先是垂下了眼眸。
“多谢主君,主母。”傅九安行了个礼便被身旁的少年拉走了。
出了殿门傅云景便像个话痨问个不停。
扬州傅氏主君膝下只有二子,一为傅云景,二为傅九安。主母袁婵原是冀州袁氏之人,嫁与傅征陉诞下傅云景,傅九安是他与梁州关氏所生。袁婵和关梦迷实为平妻,可关梦迷却是命薄,在生下傅九安的六年后逝去。
此后,傅九安常年居于梁州,然之傅云景与其见面的机会少之胜少。傅云景却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妹妹,生得又貌美。虽说与他话少了点,但却是血浓于水,怎的碰壁傅云景对他的喜欢都不见得少。
“榆儿怎么刚从梁州回来,就找父亲谈论山海一行了,可是担忧兄长?”傅云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兄长莫要胡乱猜忌。”
傅云景挠了挠头,想着岔开话:“一年未见,榆儿个头窜了不少。”
傅九安瞳孔微放,略有吃惊,不过一瞬间便调整了回来:“梁州养人,吃食好了便长个头了。”
“别家姑娘身子骨都弱得紧,还是我家妹妹好,嗓音也是奇特的紧。”傅云景不知哪儿的,说话时都带些傲气。
傅九安连呛几声,心想:我若是个姑娘,也不会三碗白米不间断,到哪儿能身娇体弱起来?
“榆儿放心好了,有兄长在,山海之争定会护你周全。主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将榆儿送去梁州。”傅云景眉眼弯弯,明是像刀锋厉的眉尾却在笑起来的时候垂了下去,“等兄长做扬州主君了,定不会将榆儿送去它地,嗯……榆儿会是扬州除父亲母亲外最尊贵的人。”
“兄长可否答应我一件事?”傅榆没有回应他的许诺,对上了傅云景的眼睛,道。
傅九安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傅云景正了正神情,沉下了笑容,板着脸。这是他想对榆儿最严肃的样子,道:“不是伤天害理,天理难容之事。榆儿尽管开口,兄长都会答应。”
“日后不论出了什么事,还望兄长原谅。”
“榆儿乖巧,应你便是。”
傅九安听到他的答复,便松了一口气。“何时出发冀州?”
“明日。”
冀州是九州之首,仙门之中也属冀州白氏,冀州袁氏为首。
九州仙门显赫名门的分为冀州白氏、冀州袁氏、扬州傅氏、雍州晏氏、青州相里氏、徐州棠溪氏、荆州秦氏、豫州裴氏、梁州关氏、兖州孟氏,被称之上仙门。
此次山海之争也是仙门百家共设,于冀州白氏主持,只为在小辈之中挑选出拔萃之人,入金弦门护民。近年来金灯猖獗,更是遍布,仙门为此头痛不已。为尽早建立金弦门护民,仙门百家投入奖赏无数,冀州白氏更是以半梦鎏月赐福为头筹。
所谓半梦鎏月,是冀州白氏世代供奉的神器,汇聚天地灵气而生,以白莲为形,鎏金布满器身。不轨之人、金灯者皆无法触碰,唯有心怀苍生,无恶之人可用。半梦鎏月赐福,即是净化,鎏月之力随之入内,擅用者化半神,反之沉寂其中。
冀州之人,尽是豪奢,白氏稍作简朴便显独特。
“入冀州白氏者,须遵规、须从简,禁斗殴、禁酒色,勿御剑。”白衣金边,腰佩金莲,发冠高戴一眼便知是冀州白氏之人。
口中说简,却处处贵气。冀州白氏真是口行不一,傅九安心里想着。
“白氏族规,听书阁有,望诸位仙家切记遵规。白氏居处设有阵法,诸位请进。”这人挥手破开一道口子,“该阵法是为阻挡金灯,唯有仙家可进。诸位若是遇有格挡,凝聚内力挥袖散去即可。”
这山路悠长,钟灵毓秀倒与扬州差别不大。
“方才白氏者说了,勿御剑。路途稍远,榆儿若累了便与兄长说,背上去也罢。”傅云景侧过身子,小声地对傅九安说。
“不必,来时已知。”傅九安拿着一节翠竹塞进了他的手中。
身后跟着一众扬州傅氏子弟,前方又有白氏之人,傅云景作为傅氏少主君还算端着姿态,不动声色却是心里有话:竹中是水,榆儿既早知山路远,那这水便是榆儿早早备好给我。方才走那么远,榆儿也没吱声,一路拿着也不嫌酸的。
“这路怎么这么远啊?”
“是啊,还不给御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