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柳苦笑,这样干耗下去即突破不了这位白衣公子的阵法,刚化黑鬼的滔天怨气还要被耗尽。洛柳迟疑一刹,他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朱可,便毅然决然袭向了傅九安。
怨气触及的一瞬间,洛柳的魂魄就受到了巨大的震慑。那男子手上的铃铛有古怪,他竟然克制了怨气,甚至还有对魂魄的冲撞威胁。可是仙门百家里秘术不尽,她生在乡野没见过什么世面,倒也是有可能是他运用灵气当下了这一击。洛柳不敢去赌,她的衣裙逐渐被银蓝色的鬼火包围缠绕,灼烧感不断的刺痛着她,燃尽灵魂换下的一击真的要伤及无辜吗?
记忆像灯烛燃烧后滴落在手心中,又或许是一粒小石子被顽皮的稚童扔在了波澜不惊的水面上。
金瞳微亮,白砚尘看到了怨气的去处是傅九安毫无遮挡的心口。
“呲!”
傅九安的眼中,是不顾一切想要夺取自己性命的的洛娘子,他与赤敛铃愈发契合,感受到的怨气之中的杀意是毫不隐藏的,可到了咫尺距离,却连一丝生气都不见了。
傅九安反应过来,大吼道:“不要!”
芳胥穿过了她的胸口,傅九安看着她的眼睛,记住了洛柳最后的模样。她该是充满恨意的眼眶中,却被无尽的虚无替代。他忍不住的去想洛柳甘愿化金灯,是为朱桑报仇雪恨,可是她在杀了朱家父子二人后面对他们却有些力不从心。
魂魄捻为齑粉,殊途不归路。
“白泽,她方才停手了。”傅九安愣在原地,直到眼睛干涩才无法控制的眨了眨眼睛。究竟是白泽先一步诛杀洛柳而至生气全无,还是洛柳主动放弃的。如今洛柳魂飞魄散已无对证,答案也成了无法查纠的谜底
芳胥归鞘,白砚尘回:“凡见血金灯,一律诛之。”
仙门至今三千章律,首当其冲便是这一条,他又怎会不知。
白砚尘道:“人做金灯,此等奇闻异事,这途中已是第二例,此前仙门之中并未见闻。凡人不问修仙路,更何况是阴邪的鬼道。”他抹过身去,推开了厅堂的大门,稍作停顿叹了口气道,“人鬼殊途,怨气灵气皆非同源,杀意隐匿在怨气之中如何窥-探?一个不确定的可能若会至一人亡,便是因。”
傅九安沉默片刻,他捡起洛柳残落的衣角,走向朱可将它塞进了他的手心紧紧握住,“何为殊途?”
“终焉截然,即为不同。”
终焉截然倒是有多个方面去看,是门派不同还是道不同?皆为修仙之人可看作同道,可既为同道又怎会殊途。人死身消,金灯被诛魂飞魄散,都是来世上走了一遭,匆匆忙忙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又是晴日,阳光正旺。在小隔间里呆久了,乍见阳光,不觉温暖,反倒是觉得刺眼的紧。这或许是因为它刚好照向了傅九安的眼中,而非身上。朱红的衣裳留有温热,是方才在狭小的屋子里两人挨的太近蹭的,可傅九安的身上一阵寒凉,让他惹不住地往外走去。
更何况鬼道?若非有人告知,洛娘子怎会知道人死存怨或成金灯,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这一路上的桩桩件件未免太过蹊跷,可以为之。
傅九安仓皇追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白泽,你信我方才…………”
白砚尘轻轻甩开,攥紧的拳头掩盖其中,“信与不信,与我何关?”他背过身子让人琢磨不了他的表情,只是语气平平道,“看的出来你很信任自己的法器,这铃铛能感知怨气实属怪异,仅那一瞬若是失控,堙灭之人便是你。你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动于衷。”
心口酸涩,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傅九安,命不是博来。傅九安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拱手苦笑道:“多谢三公子!”
白砚尘蹙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