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临走的很快,赫连聃这样高大的人,也要小跑几步才能追上他。
他知道游临现在心情应该很不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很心疼。他想起自己难过的时候,最希望游临能问他怎么了,然后他顺势委屈一番,倾诉一番,卖一番惨。
他不知道这个方法适不适合游临,但他觉得这个方法一定很有效。毕竟他自己是那么渴望。
于是他追上游临后,大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问他:“你心情很不好吗?可以说一说吗?”
游临真的冷静了下来,却并没有开口回答。
赫连聃只好造了一个更低更稳的台阶:“杨禹竹······你的朋友,他,真的死了吗?”
游临不算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视线斜着落在路对面的树上。
此时正值秋天,白桦树的叶子泛黄,秋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枯黄、杂乱的地毯。
游临突然很不能理解小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写下“秋天是金色的。”这种虚假的句子。秋天分明泛黄得像没有色彩。
赫连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除了一排排白桦树和铺着落叶的路面,什么都没看见。正当他以为游临走神了,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他突然听见游临说:
“不重要,根本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死了。”
“怎么会没人在乎,你不是在乎吗?”赫连聃下意识这样问。
游临将视线移回来,微微抬头看着他。一片枯黄的白桦叶正好飘落至他们中间,阻断了他们的视线相连。
“至少······你和那个人一样,没必要知道这个答案。”
赫连聃确实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杨禹竹是不是死了,毕竟他跟杨禹竹根本不认识,他只是想帮助游临倾诉一下,发泄心中的苦闷。
但是他不明白贺思鸣为什么也没必要知道这个答案,那个人害死了杨禹竹,又似乎很爱杨禹竹,他应该是杨禹竹在这个世上牵连最深的人之一。
“为什么?”他终是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口,“为什么要给贺思鸣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
游临再次看向路对面,枯黄的落叶被机械人扫在一起,堆成了一个小堆,像一个小山包,也像一个坟墓。
他惊奇地发现,一只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蝴蝶,顶着大风飞向枯叶堆,轻轻落在上面,虔诚的亲吻那座“坟墓。”
“因为他在乎的是砚青有没有死,不是杨禹竹,更不是纸上谈春。”
赫连聃还是有些懵,又问:“有什么区别吗?”
游临不知怎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像是恼了,他说:
“因为他是一个分析情感、剖析人性的博主,这种人······”他的喉咙突然堵塞,“……会习惯归因。”
赫连聃见他情绪激动,心疼之余又有些兴奋,因为他知道,游临终于愿意倾诉出来了。
他认真地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引导他继续往下说:“什么意思?”
游临的语气有些悲痛,又有些疲惫和失望:“分析、研究、剖析……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归因。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他做视频会将别人的词句挑出来分析里面蕴含的内涵、表达的心情、凸显的性格,再将这些归因,给分析对象安上这样做的原因后再给他们下定义······他生活中也习惯了这样看待别人、看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