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宁颔首。
那便难怪了。季湘眸子转转复道,“姑姑从金銮殿而来?父皇与廖大人这般快便议完了?”时下距楚弘与楚景宁离开马场不过半个时辰,季湘这前脚才赶回曲台殿没多久,楚景宁后脚便来了。
楚景宁未打算瞒她,她如实道,“近两月颍州地界失踪案频频,报官者与日俱增,陛下所阅奏折上对此事却只字未提,廖大人此来便是得颍州九县县官协力推举上都奏明陛下。”她边说边为季湘号脉,“廖大人舟车劳顿,你父皇已留了他共用晚膳,这段时日他亦会宿在宫中。”
她意有所指。
“颍州……”
季湘喃喃自语。她若未记错彼时颍州地界统辖官乃钱冕,北陌雪灾后钱冕杳无音讯,是生是死亦至今未明,那之后董仲昌担其位,司其职。奏折一事背后是何人指使与教唆不言而喻,能逼得廖维不远千里冒死上都觐见,此案必然已在颍州诸县掀起不小风浪。
皇帝将他留宿宫中之举显然是为护其周全。
见这人已兀自陷入沉思,楚景宁无奈地从下捏住她的脸颊道,“好了,本宫还未问你,身上可起了红疹?可是难受?”她上上下下尤为细致的将季湘脸蛋扫视了一圈,复拉起她的袖臂,然而却只见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
她心中犯疑。
早前她得仇翎传报,说是季湘携楚辰去了锦阳宫,二人入屋不久便有宫人端上果盘,何如萱打得什么算盘楚景宁又岂会猜不到?
季湘痴痴一笑起身挽住楚景宁,她顾左右而言他,“姑姑适才说父皇留了廖大人用膳,那亦势必留了姑姑,姑姑可是担心湘儿方先行告退了去?”
楚景宁被戳破心思,面上有些难为情,又听这人对自己所问避之不答便嗔怪地拾起指尖轻点季湘额头,“莫想搪塞本宫,你脉象虚浮,气息不调,显然是伤势未愈下强制催动内力所致。本宫适才来时撞见仇翎拿了盆舆与药膏,你当知瞒不过本宫的。”
季湘闻言这方注意到桌上搁着的盆舆与药膏,她窘迫得不知再如何开口。楚景宁将她压坐在了桌边,她作势要去拧盆中湿帕,季湘见此面上一红,忙起身拉住了她,“姑姑不可!湘儿自己来便可。”
楚景宁反拽住她伸向盆中的手,“湘儿。”她不容拒绝,只将季湘盯得视线躲闪,她轻咬下唇缓缓拉起上衣,星星点点的红疹随着她的动作映入楚景宁眸中,不少已是带上了浅长的挠痕,她的下腹红了一片,在那双白皙掌背的反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楚景宁眼睑微颤,她怔愣良久方伸手。季湘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姑姑……”
她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用这幅模样面对楚景宁羞耻。她左耳红透,鬓边发丝落下,发尾随风飘到了她小腹,好不容易按压下的痒意再度席卷而来,她紧紧咬牙,鼻尖很快渗了汗。她匆匆落下上衣背对楚景宁。
“姑姑看都看了,这般可能放心?”季湘垂眸拧起湿帕,“湘儿无碍,就是有些痒罢了,待清洗过后上了药便可。姑姑坐会儿,待湘儿弄完便让喜儿传膳。”她兀自唠着,试图转移楚景宁的注意力,“是了,姑姑还是头一次在湘儿这曲台殿用膳,嗯,该是三妹这曲台殿。”她俏皮笑看楚景宁,随后转身撩起上衣三下五除二的擦洗一通。
温热的水汽驱散了不少痒意,季湘闲适地长吁一口气。
楚景宁望着她的背影渐自出神,她呆立许久方轻喃道,“是本宫思虑不周。”
季湘不明其意,她顿手想了一会儿尚未来及发问便听身后渐自远离的脚步声,她一急,攥着帕子忙转身疾步拉住了那人,她追问道,“姑姑去何处?适才那话又是何意?”她迫切道,“姑姑莫要多想,湘儿身份早已惹何氏生疑,眼下既是牵涉至了师傅师娘,那么何氏对湘儿有所试探亦是迟早之事,今日便不是那白桃亦会是旁的。”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若想以楚盈的身份长久的在这深宫待下去便只能谨慎再谨慎。
“不。”楚景宁摇头,她轻抚季湘脸庞柔声道,“何氏会有动作本宫与湘儿一般亦是早就料到。”不然刘劲舟那封信又怎会如此凑巧的在今日出现?她继而道,“本宫适才只是突然想起湘儿已不再年幼。”
她掌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