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王天指了指院子边的某个房间。
李长青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干脆把篮子放在前台,“一会她醒了你让她吃。”
王天应下,又整个人趴到桌沿上问:“今天要去收拾齐群吗?”
“不用,”李长青说,“张婶她们昨天下午进城了。”
“我听说他昨天带人砸了你院墙啊。”王天说。
李长青“嗯”了声,又往院子里竹听眠住的那间屋子看了一眼。
“不过还好,这姐姐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她讲了,要买的,”王天真心为李长青高兴,“要真能成,你也轻松些,哥,你还要回去念大学吗?”
“不知道,”李长青手肘撑在台边,忽而扭头看着王天,“你怎么知道她讲了要买,还有,怎么就叫上姐姐了?”
王天瞪着他,“人家昨天来住的时候告诉我的呀。”
李长青:“你问的?”
王天点头。
李长青:“你问她要不要买,她就说要买。”
“是啊。”王天没明白这有什么的。
李长青简直无语。
横竖脑袋转来转去的麻烦,他干脆就直接看着院子那边,随意地说:“也大不了几岁,叫什么姐姐。”
他听老妈说了,这竹听眠就二十六。
王天却反驳:“哥,我才十九,人大我七岁呢,我不叫姐姐叫什么?”
李长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天又讲:“你也得叫姐姐。”
李长青不想跟他聊了,指了指篮子,又讲了一遍,“记得让她吃。”
王天:“啊。”
李长青又说:“别跟她瞎聊我家的事儿。”
王天连连点头,“我懂我懂,买卖没成,我不说。”
李长青又嘱咐几句,接着绕去早市,按例买了一天的肉菜,齐齐码好,挨家去送,最后回自家铺子,继续做工。
最近他手里堆了几个大件要出,但排在第一位的是还是二丫的衣柜。
衣柜在女孩嫁妆里寓意婚后富足丰饶,张婶十分上心,就是柜头要打什么花样迟迟没想好,倒是很满意李长青设计的柜体区域划分。
当然,这一单李长青也没有收钱。
他投入工作很快。
先检查榉木板晾晒后的花纹,觉得还是不够满意,所以沉浸式批评了那块木板两分钟,才把它搁去架子上警告它今天好好晒。
接着换上工装穿好皮质围裙,开始雕凿花纹,握住工具的手肌腱绷紧,青筋若隐若现,任由木屑流淌于之间,宽厚有力的手掌落力有度。
还是需要和张婶再商量一下最后打砗磲嵌饰到底要什么花,李长青倒是画了几版稿子,但张婶昨天下午带着二丫进城了,估计还得几天才回来。
见不到这对母女,齐群也消停了些。
还有一个见不到的,就是竹听眠的助理,对方来消息说还得耽搁几天,实在没办法走开,又再三请求机主一定好好照顾眠姐,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感恩戴德的意味。
这助理行程推迟,交易悬而未决,状态变得不确定起来。
晚一些,李长青去三叔拿那了一大袋梨,提着去找竹听眠,没有催交易,只是客观地传递信息。
下午四点半,竹听眠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听完之后,居然说了句对不起,又讲:“我知道了。”
李长青有一瞬间的错愕,完全没搞懂为什么竹听眠作为买主要道歉。
可是竹听眠很真诚地说:“我走的时候留下太多烂摊子,她收拾起来真的很麻烦。”
李长青已经开始复盘今天见到人说话是不是太凶巴巴,他有些局促,不自觉地把装梨的袋子捏紧了些。
竹听眠似乎很喜欢穿长裙,连身的那种,也很适合,现在坐在民宿的藤椅里,阳光穿过树叶落她身上,锦上添花。
她垂着头,像是沉浸在抱歉里。
李长青注意到她一直用左手垫着受伤的右手,而绷带和头一天见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尝试找话聊:“你去镇医院处理了?”
竹听眠点点头,瞬间脸就垮了,苦哈哈地说:“太疼了,真的。”
李长青又没法接话了,想了几个安慰的词都觉得不太适合他们的关系。
竹听眠奇怪地抬头瞧他,忽然说:“要是吃到早点,可能会好一些。”
李长青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竹听眠立马回答:“今天想吃阿拉斯加大螃蟹。”
李长青变得很难客气,“你看我像不像大螃蟹?”
聊天很难进行下去,竹听眠又开始犯困,言说要回屋补觉,很对得起名字里那个“眠”字。
李长青也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往外走时却被王天拉住,扯去墙角。
“昨晚这姐姐在屋里像是和人吵架了。”王天左右看了看,说的时候压低声音。
李长青皱眉问:“和谁?”
“这我哪知道?”王天开始抱怨,“我也不是故意听墙角,你知道我这老板装修的时候没舍得下钱,房间隔音不好的……”
李长青伸手示意他打住,“谁进她房间了?”
“哎呀,打电话呀!”王天继续说,“我就听见什么离开啊,结婚啊之类的话。”
李长青“哦”了一声。
王天继续分析:“八成是和对象吵架了,哎呀,你说她对象也是,这么好的人,受伤了也不陪着,让人自己跑我们这吃苦来,你说,哥,哎?上哪去?”
李长青想着竹听眠受伤的手,还有她抱怨疼痛的样子,心里认真地觉得自己八成有点毛病,但是电话已经给三叔拨了过去。
“现在哪可以买螃蟹?国外的那种?”
“哪国啊?”三叔问。
“阿拉斯加。”李长青说。
三叔大声问:“你看我像不像阿拉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