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空中的顾裴川嘴巴闭都闭不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躺一坐的两人。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顾裴川挣扎着想往下坠,他想确切地看清床上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啊!”天旋地转,身体的控制权早已不再他的手上。
冷风呼啸,凛冽的血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再次睁眼,顾裴川看见躺在自己旁边的德拉克斯。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眼皮也重得不行,只是简单的睁眼都显得格外沉重。
青黄的草地上溅着黑红的血,顾裴川靠坐着大树,发抖的手朝德拉克斯伸去。
德拉克斯脸色惨白,腹部只微微起伏,顾裴川不知道自己现在哪里受伤了,但是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他五脏六腑撕裂的疼。
“德拉克斯,”顾裴川喊他,额角温热的液体滑落,滴进他的眼睛。
德拉克斯修长的手指动了动,脸色面如白纸。
顾裴川没忍住咳了两声,“咳、咳咳…醒醒,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小,但清楚的落尽德拉克斯的耳朵里,他挣扎着睁开眼,看见他额角的伤皱了皱眉,想抬手给他擦去却始终抬不起来。
顾裴川见他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强撑着爬过去把他扶起来,问:“这是哪啊,你怎么伤这么严重,到底怎么了?”
刚刚不还在宴会厅吗?自己不过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发光的木牌,就全然失去了意识。
倒下去之前他依稀看见德拉克斯朝自己冲过来。
“快走,”德拉克斯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微睁着眼说。
“走,走哪去?”顾裴川脑子里一团乱麻,听见他说走就要撑着把他扶起来带他走。
“沃洛势必对我赶尽杀绝,”德拉克斯推开他,语气不稳道:“你伤势不算重,前方十里是人烟地,到了那里沃洛便不好下手。”
顾裴川被他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碰到他的伤口了,又膝行过去小心翼翼扶他的胳膊,被吓得语言系统都有些混乱:“十里,好,我带你过去。”
“不是带我。”德拉克斯站不起来,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强调:“是你自己过去。”
“……什么,那你怎么办?”顾裴川手腕给他箍得生疼,但一句话也没说,反而抬头看他:“你流这么多的血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你先活下来。”德拉克斯说。
“那你呢?”顾裴川扬声问,额头的伤口失血过多让他觉得头晕恶心,这一嗓子几乎把浑身的力气都喊完了,急喘了两口气接着说:“我带你走。”
“……”德拉克斯眼神情绪晦暗不清,半晌实话实说:“血族有始祖留下的棺材,我死不掉的。”
不过是会被封印几百年。
“……”顾裴川想起他在公寓里第一次见到德拉克斯时的那个棺材,问:“然后在里面沉睡几百年,是吗?”
“……”德拉克斯没有说话,但似乎也是说话了。
顾裴川问了这个之后突然像是失去了捕捉外界声音的能力,所有的声音被闷在外界,他徒劳地看着德拉克斯张合的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尖锐的耳鸣袭来,顾裴川眼前发黑,挣扎着抓住德拉克斯的胳膊,嘴唇微动,却发不出来声音:“……”
恐惧、不安充斥了顾裴川的内心,他努力睁开眼去看德拉克斯,却是漆黑一片,头晕、恶心,和爱人消失的声音。
“不、不要……”顾裴川挣扎,双手举起不知在挽留什么。
突然,一双手轻轻抚上了他的侧脸,下一秒他被环进了熟悉的怀抱,顿感周身放松。
刺鼻的血气渐渐消散,平静安稳的空气替代了它的位置。
顾裴川缓缓睁眼,看见德拉克斯的下巴和辽无边际的天空。
“你、你没事吧?”顾裴川攀上他的肩膀,连恐高都顾不上了,四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德拉克斯以为他醒来还要一会,冷不丁被他吓一跳,冷漠的表情渐渐化冰,低头看他语气轻柔:“我没事。”
对面还在对峙的血族骑士看见这幅景象目瞪口呆:“……”
刚刚冷着脸说要把驻地碾成平地的是谁?
赛茜莉雅后来追上,停在德拉克斯后方一步的位置,说:“殿下,那边搞定了。”
德拉克斯微微点头。
赛茜莉雅邀功:“四个全被我扔进去了,怎么着也得沉睡个七八百年。”
“巴托里呢?”德拉克斯提起这个名字,赛茜莉雅一愣,半晌有些无语地回答:“打不过,跑了。”
窝在德拉克斯怀里的顾裴川:“……”
所以这次过来是打架来了吗?
血族骑士执剑而立,指着三人,“德拉克斯殿下,回头是岸。”
赛茜莉雅冷笑一声,啧啧道:“三百年前沃洛做过什么你们都浑然不知吗?为了一个得位不正的首领拼死拼活,你们脑子不好使吧?”
血族骑士银甲清脆作响,他们自诞生而起就听名于首领,只负责忠于“首领”,无论首领是谁。
赛茜莉雅往前三步,回头朝德拉克斯说:“殿下,你们先走,这里我断后。”
德拉克斯清楚赛茜莉雅的实力,留下一句“保重”便带着顾裴川准备离开驻地。
驻地内不分季节,晚风猎猎作响,顾裴川伸手顺了顺德拉克斯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