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水域中的游鱼聚集起来,在鱼钩下方争抢翻涌,一反常态地要迫不及待上钩,湖面波澜不止。
程狸别过头,看向贺千寻:“这是......”
话音未落,游鱼似乎争抢不及,不断撞击着同伴,水里没了空间,霎时,一阵银色水花闪动,有几条鱼竟自己冲出了水面,咬上鱼钩!
刹那间,泡沫齐绽,画面如走马灯般闪动。
林瑜与黄鼠狼在一条暗黑的小巷中交谈,林瑜伸手一张,掌心中泛起黄澄澄的光芒。
黄鼠狼瞪大了眼,惊诧道:“这是......你!?”
林瑜“嗯”了一声,“趁他虚弱养伤时,我潜入神山拿回了内丹。”
她向前一推,内丹缓缓渡入黄鼠狼体内,接着道:“小黄,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样你才会安全。”
黄鼠狼道:“老大,那你呢?”
林瑜脑海中浮现出了曲连生那冒着傻气而又诚挚的模样,她笑了笑,“我已经将灵力全部收入内丹之中,收敛了它全部气息,以后也不再用了。”
“以前的日子孤独又漫长,以后我只想过属于我自己的一生。”
黄鼠狼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你想做一个凡人?!”
“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有我陪你,还不够吗?”
林瑜摸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道:“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黄鼠狼只当她是短暂地被凡尘迷了心窍,“老大,你只是图一时新鲜!曲连生区区一介凡夫俗子,身无长物,他能给你什么?”
林瑜笑道:“他把一颗完整滚烫的心都给了我呀。”
黄鼠狼向后倒退两步,脚步摇晃,他觉得林瑜哪里是得了一颗心,她是纯纯失了心!
“凡人和妖如何能在一起?自古以来有多少妖都是这样,她们谁落得了个好下场?!你想做平凡人,可你生来就已经注定同他们殊途!”
林瑜见状,不再和它争辩,只沉声道:“我选择的路,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承受。”
画面又陡然一转。
林瑜与曲连生月下坐于庭院中,曲连生将枇杷一颗一颗剥好递给她,林瑜道:“还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去歇凉那家小馆,就点了一壶枇杷果饮。”
曲连生瘪嘴:“你当时好冷漠。”
林瑜偏头道:“所以你现在是要声讨我?”
曲连生还来不及放下枇杷,两手搞搞举起:“我认错。”
林瑜顿时笑了起来。
蓦地,泡沫上的水花层层叠叠翻晕开来,画面更加破碎起伏。
天色昏黄,整座凤鸣镇像是被外力摧毁,四处坍塌,瓦砾粉尘随暴风卷起,漫天飞沙狂舞。
曲连生打着赤足狂奔而来,张齐在他身后追赶,他却全无反应。突然,眼前一道身影从空中掉落。
他猛地刹住疾步,踉跄几下方才停住,他心突突直跳,跳得耳边直发闷。
他定下心来,小心翼翼继续往前走,终于看清了那张静谧安详而熟悉的面孔——是他的结发妻子。他蹲下身用手指一探,眼前人此刻已没有了气息。
天空中轰然下起大雨,比以往更急烈,似乎要将整个凤鸣镇湮没,曲连生脸上的神情,也被模糊在这片沉沉茫昧的骤雨中,他背起瑜娘的尸体,走得曲曲折折。
他的身影泡沫一齐消失了,湖面中心,曲连生的发丝缓缓飘起,被风一吹,又回到贺千寻手中。
程狸道:“贺大人,我想......我也许知道了。”
贺千寻点头,他心下也隐隐有了猜测,他握住程狸的手臂,道:“走。”
他带着程狸走出游仙空境,房间中张齐正抱头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见他们回归,张齐连忙迎上前来,道:“如何?二位可知最后少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狸摇摇头,道:“很遗憾,我们并没有看到那段记忆。”
张齐眼中顿时布满落寞。
程狸又道:“不过,我们知道,曲连生,是个很好的人。”
贺千寻道:“曲连生真正的遭遇,或许有一人知道。”
“谁?”
贺千寻道:“钱不予。”
“他?”
见张齐如此诧异,贺千寻同他解释,“我们在游仙空境中,见到了年轻时的钱不予,他看起来的确同曲连生相交甚笃。但很奇怪,之前在我们追查中,凤鸣镇的怪事又与他有着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程狸又想到在凤鸣后山突然出现的那位黑衣山主,当时他口中所说的需要的魂魄,是否也与后来男子被吸干精血,女子离奇失踪有关?
正当此时,房间门被“哗”的一声推开!
柳在为手里提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跨进房门,他走近后轻轻一抛,贺千寻便抬手接住。
他解掉布袋抽绳,打开后发现里面满满的全是铜钱。
程狸也凑了个脑袋过来,讶然道:“哪里来这么多的铜钱?”
他忍不住把手伸进钱堆里,哗啦啦抓了两把,正觉铜钱叮铃声甚是清脆,冷不防被柳在为一瞪,又瑟瑟把手缩了回去。
天阳紧随其后赶了过来,正好听见程狸在问钱的来处,便答道:“就在曲家找到的,那个房间里还有许多呢!一排排大木箱子里全是!”
“???”张齐道,“......各位此举是否有些,冒......昧?”
天阳汗颜:“不好意思。查案需要,请见谅。”
“等一下!”程狸将方才抓过铜钱的指尖置于鼻前嗅了嗅,这上面......沾染着一种很熟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