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嗖”一声,箭破风而来,接着,利器凿入金属的嗡鸣声回荡在这小庙之中。
程狸顺着箭的方向看去,神像右肩被前后贯穿,渗出血流。不由赞道:“好反应!好箭法!”
寻常弓箭自是不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除非持弓之人天生神力,亦或是此弓本身带有破魔降妖之效。
那神像挨了一箭,喘息不止,蓦地仰天爆发出一阵怒吼,大步一跨,竟是要从神台上冲下来!
程狸离他最近,登时汗毛倒竖,叫道:“走啊!”一把牵住贺千寻的手撒腿向门口跑去。
神像寸步不离向前紧追,每迈出一步,整座小庙就仿佛地动山摇,箭还插在它身上,鲜血流了半边金身,他却像没有知觉似的,堪堪向前伸出两只手要扼住前面二人的颈项。
这画面堪称诡异。
天阳被方才扔出来的那尊宝瓶给砸醒了,程狸躲开之后,瓶子就正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脸上,他闷哼一声悠悠转醒,正好看见程狸拉着贺千寻玩命地跑,一个血淋淋的大金人在后面死命的追。
“我靠,”他立刻又躺了回去,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我一定是还没有醒。”
柳在为见方才射出的那一箭并未阻挡神像攻势,便双足一顿,身形腾空而起,再次搭箭上弓,这一回,箭指神像左膝。
穿风利箭如霹雳般自高处俯冲而下,爆发出“铛”的一声铮铮之响,程狸感觉脚下猛然剧震,身后之物便止住了脚步。
他惊魂未定,回头一看,神像单膝跪在地上,膝头正中央被狠狠钉穿。
程狸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他将贺千寻的手握得死紧。
贺千寻脸上没有丁点慌张,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程狸顿时无语凝噎,立马丢开他的手。
这个人,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吧?想听他一声惊叫,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柳在为从来都崇尚速战速决,他又搭上一箭,瞄准神像心脏处,冷冷道:“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并非是真的想让它当场殒命,这是一种劝降的告诫,毕竟那些失踪的女子还不知下落,且需留它一命。
然而,直至此时,神像还要做困兽之斗,它两只手倏地各执身体上的一箭,将它们拔出,程狸以为这箭要冲他们而来,没想到神像转身站起,箭从他手中斜飞而出。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程狸心中骤然一紧,危险是朝着天阳去的!
“啊!”一声失魂尖叫响起。天阳几乎是跳了起来,在他之前枕着的那个蒲团上,正插着一支箭,几乎是擦着他头皮扎下来的。
如果不是差那么一点,他头早已经被钉穿了。
他这时才完完整整清醒过来,嘴唇苍白。
他抱头嗷嗷叫,朝神台后面躲去:“这是什么神仙的像?怎么还要杀人?!我要回去告诉我爹!!”
程狸探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特么是黄鼠狼附身的!”
那神像桀桀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程狸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身上什么味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这座庙里臭得要死,地方就这么一点大,你又没躲在别处,不在这神像里还能在哪?早在我拿钱龙扔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钱龙从他袖间钻出来,质问道:“所以你刚才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程狸掐住它道:“钻我衣袖里干嘛?非礼!”
钱龙理直气壮:“因为我怕!”
天阳举着蒲团顶在头上,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程狸把钱龙胡乱塞进袖子里,对天阳道:“别怕,你先不要动。”
他抬起头,忽然唤了一声:“小黄。”
那神像身形一顿,僵立在原地,半晌,它森冷道:“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程狸双手拢袖,面带微笑道:“那谁有资格?林瑜?”
黄鼠狼暴怒起来:“你闭嘴!!”
“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老是你问我?好不公平呐,”程狸眉峰一凛,道,“现在该我问了。林瑜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黄鼠狼喃喃重复了一遍,又倏地狂笑了起来,“她活该!她咎由自取!我早和她说过,同凡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偏不相信!”
程狸道:“什么意思?”
黄鼠狼只道:“你少来乱我心神,反正今日不是我死,就是你们亡。”
程狸衷心告诫道:“我劝你还是早点告降,贺大人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待会他一出手,你就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黄鼠狼哈哈笑道:“从方才进庙里起,他就没出过手,怕是早就功力丧失了吧。”
“......”
程狸略带幽怨地瞧着贺千寻:“你怎么不再装得像一点?”
贺千寻眉梢一挑,举起一只手道:“你非要拉着我跑,不暴露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