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宽大温热的手掌从他的脸上抹过,擦去了快要从下巴滑落的水滴。
观山野伸手在淋浴器腰部的喷头上扭了扭,腰部喷出来的水就消失了。
“阿澜。”
许星澜看着观山野。
观山野手在淋浴器上一晃,那块黑色的东西就亮起来了。
“来,你过来看看。”
许星澜走近,看到屏幕上清楚标示着开关,还有几个喷头的调节按键。
观山野在开关上一按,所有的水流便瞬间停了下来。
观山野:“看来我以后的工程可要注意,别弄这些过于隐蔽的智能设施。”
许星澜眼睛一酸。他连智能淋浴设备都不会用。
他是很想要钱,想通过观山野成为衣食无忧的人。
然后,再也不用为了生活受苦,不用在漏风的铁皮房子里听着屋顶漏水的声音睡觉,不用在工地里打了三份工,一天只能吃上几个馒头。
可是,当他兴高采烈跟观山野去体验那些昂贵的食物,住上他本来一辈子也住不起的高级酒店,却忍不住自惭形秽。
他就像一只小老鼠,偷偷进了大户人家的厨房,去偷窃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观山野没有看不起他。他总是那么温柔,就像现在一样。
观山野伸手在许星澜眼角擦了一下,低声说:“怎么哭了?”
明明许星澜现在脸上都是水,他却一眼能看出那滴眼角的液体并不是刚才喷到脸上的水,而是一滴泪水。
许星澜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他眨了眨酸胀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别哭,这种不识抬举的淋浴器,明天我就让他们拆了,换个简单好用的。”
许星澜看着观山野,男人表情认真,假装霸道。
他知道观山野只是在逗他开心。
许星澜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观山野又指墙上几个瓶子说:“蓝色洗头,绿色洗澡,白色洗脸。”
许星澜转过头,看到上面只有法语的几个瓶子,眼睛又有一些酸,低低嗯了一声。
观山野走出客厅浴室,关上门,去了卧室的浴室,快速洗完了澡。
门铃响起,门外是杨树的声音,“董事长,我来给您送衣服了。”
观山野打开门,接过了衣服。
门关上以后,杨树那平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但他是一个自律的特助,会保护老板的隐私,以此来保住自己的饭碗。
面对酒店员工的打听,他不会透露一个字。
许星澜走出浴室,刚洗过澡,皮肤白里透红、水润无比,仿佛摸一下都要被弹开。头发刚刚吹干,蓬松细软,像一个云朵小蛋糕。
“哥哥。”
他看着观山野的背影,小心叫了一声。
这个房间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任何少儿不宜的东西,但这反倒让他更加忐忑,总怀疑那几个关着门的房间不纯洁。
观山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脑,听到许星澜的声音,盖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饿了吗?我叫酒店送餐。”
许星澜一怔,再次确认观山野表情无异,真的是要吃饭。心里竟有些失望。
他从进这间房开始就一直紧张,倒不觉得饿,但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已经中午一点,也该吃饭了,便点了点头。
也许观山野不喜欢饿着肚子做。
服务车将餐车推走后,许星澜坐在观山爷身边,两手乖巧搭在膝盖上,等着观山野的指示。
观山野偏过头,看了许星澜一眼,“怎么了?无聊就去看电视。”
许星澜张了张嘴,“噢……”
他打开电视,观山野在电脑上操作着一些许星澜看不懂的东西。
许星澜心想,可能观山野工作太忙了吧。
可是观山野不做的话,自己晚上就要回到学校了,他们每周就只放这一个白天,和明天一个晚上。
许星澜百无聊赖看着电视,过一会儿,在酒店温暖的空气和光线里,困意袭来,眼皮开始打架。
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观山野看见许星澜的头往下猛一栽,便伸手托住他的下巴。
许星澜用力睁开眼。
观山野:“去睡觉。”
许星澜也没精力想什么包养事宜了,眯着一双困顿的眼睛站起来,扫了一眼套间内的几个门,说:“哥哥,我睡哪里?”
观山野伸手一指,许星澜就走进了主卧,往床上一倒。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幕,但窗帘未拉拢的缝隙中间漏进一道暖红色的夕阳。
许星澜转过身,看见床前一道身影,吓了一跳,但立刻又看见那人被夕阳照亮的脸。
“哥哥,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把下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声音含含糊糊。
观山野:“时间快到了,送你去学校上晚自习。”
许星澜嗯了一声。
他顿了顿又说:“哥哥下次什么时候再找我?我明天晚上也放假。”
观山野:“以后放假就到我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