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是你么?”只见一道白色的人影乘风而来,手中一柄蓝白相间的法杖,越过城墙,越过厮杀的将士,从上空飘然而下,直冲仓冶而来,是人族,也是个散修。
“阿夜……嗯……”那人将将站定,便被王营卫队的将士一刀刺中左腹,鲜血涌出,在月白色的袍子上散成一朵花,口中亦湮出了鲜血。
那人却毫不在意,只是顿了一下,继续朝他走来,仿佛只是被磕了一下:“阿夜......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声音温和发颤,目光炽热,眼眶发红,朝仓冶抬起了手,似要去触摸他。
王营卫队见他动作,一刀再次刺出,那人踉跄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腹部,赫然两个红色的窟窿,口中涌出一口鲜血,跪了下去,却仍缓缓抬起了头,撑着法杖站起,蓝色灵流缓缓显现。
王营卫队的将士见状一惊,欲再次攻击他,仓冶抬手阻止,朝他进了一步,那蓝色灵流最终萦绕在他伤口,只是疗伤之用。
“你认得我?”仓冶道。
面前的人一身素白,染了血迹,有些病态,墨发如云,右耳后却有一缕突兀的白发,添了几分沧桑,面容清俊,宛若一块寒玉,仙君一般,人族竟然有这样的人物,他实在不记得哪里见过。
那人没有回答,只紧紧盯着他,目中水汽氤氲,似有些委屈:“......你不记得我了?”
仓冶摇头:“阁下认错人了。”不曾见过,何谈记得。
蓝色灵流骤然消失,本已止血的伤口再次变得殷红,那人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悲伤穿透了眼眸,片刻后凄然一笑,唇角又有鲜血流出。
仓冶心中莫名烦闷,不想与他纠缠,也不屑杀无干之人,转身欲走,猛然间肩头一沉,柔风扫过,仓冶骤然回头,却是领口的衣物被扯到了肩膀以下。
仓冶抬手亮了利爪,就要挠过去,却见那人紧紧攥着自己的衣物,盯着肩膀,目光颤动,泛着莹光,似心碎已极。
蓦地,有些下不了手。
那人口中喃喃道:“不会的……”
一支利箭自那人后方袭来,仓冶下意识拦腰搂过他,带到一旁,那人却仿佛并未察觉到此事,似乎眼里只有他,趴在他胸前,仍旧扯着衣服,左肩干干净净,他便又扯开了右肩衣物。
亦是干干净净。
“不会的……没了……怎么会没了?”
仓冶一把推开了他:“你做什么?”他可以察觉到对方并无敌意,否则如此近身,如此无礼,早已是他爪下亡魂。
那人被推的向后踉跄几步,马上又朝他走来,有些慌张,有些急切:“业火纹呢?”
仓冶整理好衣物,后退一步。
那人指着自己的左肩:“这里的业火纹呢?业火纹呢?”又喃喃自语道:“不会没有的,那是印入神魂的东西……许是在别的地方……”说着便又扑上来去扯他衣服。
“业火纹……业火纹……”
疯子,仓冶的耐心终于耗尽,这人不是痴便是傻,他竟然纵他在三军对峙之时胡闹到现在,一掌推开了他,转身便走。
那人还欲上前,被王营卫队的将士踢倒在地,一瞬便被刀枪剑戟包裹。
那人见仓冶离开,焦急大喊:
“阿夜——我是玄白,是哥哥,是哥哥啊!阿夜!”
“阿夜——”
战场厮杀声不断,仓冶却将那声声呼唤听得分明。
铁枪与长刀相斩,百兽军只认狼辉,人族军将独留金甲,玄白一心去追赶仓冶的脚步,在人群中不断被撞击跌倒,然后踉跄爬起,再次跌倒,再次爬起……铁枪穿过他的胸膛,长刀朝他双腿砍去……
硝烟弥漫,刀戟争辉,铁蹄铮铮,旌旗猎猎,那黑红衣角终于被挡的一丝不剩……
“阿夜……”玄白倒在尸山血海中,呢喃出了最后一声呼唤,缓缓闭了双眼,耳边刀剑之声渐渐逝去。
夜幕降临,星辰碎光被刀戈寒光遮蔽,没有人会在意地上躺的人是否还有呼吸,是否多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