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药三分毒,因此没有哪个大夫会一下子就上猛药,用药讲求一个循序渐进,避免虚不受补。
比对过所有案例后,众人商议将药计量加大一成试试。
姜樾服了增加计量的药,柳戚与张明贤在医师馆陪伴了姜樾一下午,眼瞅着姜樾不再腹泻。
但口舌干燥,有上火的症状,一下午一直饮水,张嘴观其舌苔厚白,由于姜樾此前已经服过药,此刻增加一成计量的药也不知是因为两份药加起来药效太猛还是因为本身就已经较为猛烈。
把脉也是恢复平常模样。
却不想夜里胃中发凉,反胃,又开始呕吐,由于生病后,一直胃口不太好,只喝了些粥,夜里也呕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有之前喝的一些温水,冲散了胃液和胆汁的味道,散发着丝丝酸苦之意。
姜樾没有硬撑,连忙去敲了柳戚的房门,自从莲花县病人搬到东望县后,柳戚便宿在医师馆,也为张明贤单独留了间客房,偶尔得以留宿。
姜樾第一次喝改良后的药,二人不敢远离,生怕她出什么意外那就是罪过了,毕竟答应了姚华年要完璧归赵的。
张明贤与柳戚把脉,却发现虽然症状严重,但脉象却是在恢复的迹象,也不知为何会这般诡异。
于是乎从莲花县的年轻患者中挑选了一位症状较重的男子,接到医师馆,通过让他喝下姜樾所服用的改良后的方子,但当时症状确实直接止住了,但同样过一下午后又开始呕吐,但他并没有上火,也没有姜樾呕吐的那般严重。
同样把脉也是在恢复的迹象。
二人呕吐大约持续了一日,除了第一次呕的严重,其余时候不碰荤腥与刺激性气味与寻常无异,只不过是一个劲干呕。
张明贤与柳戚联合赵大夫再次查阅了药方,发现其中有一味黄连,计量有些重,导致药苦不说,又偏凉性,约莫是由于病人饮食清淡了许久,突然一时受凉刺激了肠胃才呕吐不止。
于是再次将计量调整,减少黄连用量,或者用同样功效却不那般寒凉的药材替换。
张明贤找人试药时,两位患者主动试药,有了姜樾与年轻男子治疗成功的案例这一次稍微好找人了不少,一对姐妹主动站出来说愿意试药。
“我二人父母已去……亦无牵无挂,愿意一试,何况有两位已经好了,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
张明贤最终同意以二姐妹试药。
毕竟男子与女子的用药分量是不同的,女子的体型决定了药材计量的变化,张明贤这次特意按照寻常用量,减少了点计量,更适合女子些。
得出用黄连和用替换药材的都能治病,但黄连虽苦,药效却好,用后发了点低烧甚至患者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就已经大致没了症状,只是会有些咳嗽,替换药材的则需要多吃上两幅才得以压制住症状。
症状彻底消退,张明贤、柳戚、赵大夫三方会诊,又观察了几日,四人确实是病好了。
张明贤命人一同清点药材,准备分批次给症状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计量,年轻人用黄连熬的药恢复快些,若是小孩、老人、本身肠胃有肠胃病史的则拖上两日,省的呕吐难熬。
清点完药材后,却发现剩余药材寥寥无几,尽管这些天断断续续一直有百姓来献药,哪怕是是重症患者也不够用的。
而户部与工部的支援也久久未到。
没有药材,即便有药方又有何用?
张明贤有一种这些日子的成果都白费的感觉,他坐在药房外的青石板上,眼睛没有聚焦“看着”双手,双手微微颤抖,眼眶泛红湿润,那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重重压在心头,无助的悲戚围绕他。
过了许久,张明贤缓缓站起来,鼓起勇气做出一个沉重的决定,先将药材留给重症的患者。
若是这样,或许本来轻症的人会因为缺药变成重症,也许会死,但重症的病人煎熬了近两个月没有药却不一定撑的过这几日。
张明贤让柳戚安排分配药物的事情,自己则到县衙会见了楚问书。
“楚大人可知,补给的物资何时才能到?”张明贤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到楚问书身上。
楚问书摇头:“自殿下镇守莲花县后便只告诉我他去信给了梁溪,近日都没有联系,更没有梁溪的来信。”
二人沉默,张明贤近日所为,楚问书虽未看见,但也听说过,亲自查阅患者就诊用药记录、安排五里巷管理,医馆大夫可以轮休,可他却一直跟进治疗流程,每一版药都一同细细斟酌,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用药计量也略有不同,仔细且周到的考虑是一般人不及的。
相对莲花县的苏皓,张明贤属实是顶好的官了。
夏日一天天到来,气温也一日日升高,分明艳阳高照,但接触过五里巷的衰颓景象却没有好转。
如今这般做法,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