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樾自然不信张明贤会赌博,只是实在想不明白他一个工作稳定的作何抄书赚钱:“那你作何抄书赚钱?”
张明贤这才将西边竹林修路银两短缺一事告知姜樾:“若是再不想些法子,再过几月便是年节,结不了工钱到底是影响衙门信誉,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张明贤见姜樾没有说话,便以为她也在担心结不了工钱:“我的书字好看,解析细致,两日能抄三本,能赚三两多银子,到时候总能结上的,休沐时我也可以出去问诊。”
姜樾不语,只从腰间荷包内掏出几张纸,压在方才那本书上:“你先拿去用。”
张明贤看着姜樾掏出来的几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这可不是小数目:“这……我怎么好收阿樾的钱?”
姜樾微微瘪嘴,悄然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好,当我投资的,左右我想做点生意,到时候这路修好了我也要走的。”
真呆子……
张明贤还想推辞:“这也太多了吧,几乎快占了一小半的工钱了”
姜樾一手压住那几张银票,上前俯身,俯视张明贤,一手指着张明贤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个呆子!”
说罢似乎恨铁不成钢,直起身来背过身去:“让你用你就用,我没偷没抢,钱多了没处花想当大善人投资修路,怎的张大人还不给我做这姜大善人的机会?”
张明贤察觉到姜樾有些生气,便不好再拒绝,只好收起那几张银票,但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头一回花女子的钱,还是个比他小上两岁的女孩:“那张某代东望百姓,先谢过阿樾了。”
“夜深了,我先回去了。张大人慢慢抄书吧!”姜樾见张明贤收下了钱,转身看着张明贤,打趣道。
姜樾离去后,柳戚来到张明贤书房。
“姜大娘子这会儿这般晚,来找你作甚?”柳戚好奇,瞅着姜樾来时那般急切,瘦小的人像跑了一辈子一样疲惫。
张明贤摸出姜樾带来的钱,看着那几张银票:“她说要当大善人,要投资修路,说自己钱多了没处花。”
“然后留下了那么多银票,让我去发工钱。”
“啊——”柳戚看了下面额,尾音拖得老长,“她哪儿来那么多银两?我记得她家也不太富裕啊?”
“不知道,反正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张明贤见姜樾一个女子竟然轻易掏出几千两银票,突然有种吃软饭之感。
有了姜樾注入的银钱,张明贤暂时不需要纠结修路的工钱了终于在近年关时,将这条道路清理了出来,足足花费了五个月才将竹子伐尽。
清理出来的道路宽阔了不少,阳光终于不用透过竹影才能洒下,而是直接落在地上。
姜樾建议在清理出来的地上铺满了草木灰,因着近年关,有将近一个月是不会继续修路的,而笋子遇到了水,极容易生根发芽。
姜樾说竹子喜欢酸性土壤,若是想抑制住生长,用草木灰碱性中和,让土壤性质变了许是有效。
但众人搞不明白酸碱性,不敢照做,生怕功亏一篑,起争议时柳戚却翻出了一本民间怪谈,中有个法子似乎就是以草木灰覆盖土面,可让部分植物生长茂盛,部分植物却会减少生机,柳戚将书摆到众人眼前,左右别无他法,不如尝试一二。
铺完草木灰后没几日下了小半日淅淅沥沥的小雨,草木灰与泥土的间隙更加夯实,踏在上面与泥土的质感无异。
从梁溪乃至再西面归来的游子本做好了租不到车,徒步回到东望县的打算,却不料快到山口遇到了一处驿站,能租上车马一路乘车到东望。
三三两两的游子听闻能租车了,赶忙往附近县城购置了些物品,当作年礼往家中捎带。
“这位仁兄,你是从何处来的啊?”
“我从梁溪来。”
“哦,那我比你远些,我在梁溪的再西面一点。”
“你可是给家里人带了梁溪特产?”
“那倒没有,就是在最近的县城买的,本以为是租不到车的,不好捎带物件便没准备,没想到不过一年不见,这路竟然修好了。”
一路上本不相识的人逐渐熟捻起来,原本要走上一宿的路程有车马代驾,不过一上午就直达东望了,到东望县的城门也不过三个时辰即可。
“仁兄回见!”车上二人分开回到各自家中。
“崔颐香!哥哥我回来了!”男子从城门与同乘的人分开,直奔回家,一双十年华梳着妇人发髻的少妇开门,见着男子直眼泪潸然欲下。
“和哥,你一年不见,咱娘没了……”男子名唤崔颐和,听闻母亲去世的消息,拽着妹妹的手臂。
“怎么回事?我年初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咱娘还能耕地呢!”
崔颐香将崔颐和带到屋内,沏了杯苦荞茶:“五月一场暴风雨,咱娘在外头地里扎稻草人,却不想被风刮断的树砸断了腿。”
“我与夫君找到时,娘已经淋了许久的雨,到底是年纪大了,又是疼痛又是病痛的,实在没挨过去。”说着说着崔颐香再次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