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端详姜樾的面容,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娴静的岁月静好之感,尤其是作画之时,周遭更是如同虚妄,叫人不舍得打扰,若非见过她灌药、她怼人,当真会以为世间不会有事情能牵动她的情绪。
“我过些日子要离开一趟。”
崖上石头搬动,风沙有些大,灰尘不慎入了姜樾眼睛,她微微抬首,眨巴眨巴眼睛,一边问:“怎么回事?”
“回梁溪述职,在这里两年多了。”张明贤看着姜樾的动作,“我帮你吹吹。”
张明贤站到姜樾跟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皮肤白皙光滑,皮肉包裹着骨骼恰到好处,棱角明确,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眼下淡淡的乌青痕迹久久不散。
张明贤嘴唇微动,一阵凉风拂过,姜樾眼睛一受到刺激瞬间眼泪填满眼眶,从眼角滚落,冲走困扰许久的灰尘。
张明贤回到一旁坐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棉布绢帕递了过去,姜樾将绢帕折叠成三角形,用三角形的一角放到眼角下方,泪水被绢帕吸收,舒服了许多。
“多谢。”
姜樾突然想起刚才在张明贤说他要离开:“那你什么时候走?”
张明贤道:“可能过了十五,早些去好做打算,倒时我想请阿樾与蒋良因帮我一同看着河堤修建,若是遇上下雨,必要时暂停修建。”
“可以让符巡检参与,于水利方面他更为擅长。”姜樾思考后推荐了一个人。
张明贤:“倒也不是需要阿樾做什么,只是这修建河堤,修建的人是一回事,但其余事项较为琐碎,交于旁人我不太放心。你与四斤、街尾做膳食的谢娘子等人相熟,想劳烦你照看一二。”
姜樾:“若是这样。那便无碍了,左右我寻常时候得空也会去找她们的。”
十五过后的某一天,姜樾听闻张明贤去了梁溪,近日不在,心头总有些烦躁,便带上一个小册子,找了个隐蔽且能看清崖边全景的位置。
从早上到晚上细细琢磨这将忙碌的身影绘制出来,这次画的并不复杂,一页不过寥寥数笔,且只有一个人和一个物件,虽然画的极快,但姜樾一日下来也只攒下来一小叠。
姜樾将一小叠图纸装订到一起,又大致翻了一下,确保画面的连贯性,便收拾了起来。
自从姜樾开画房后便极少在家,去年年节为了失去亲人的游子画亲人的肖像撇下亲人,今年又一直在为河堤修建的后勤工作忙碌,再一次撇下亲人。
姚华年见姜樾几日都未曾回家主动来到福幼院来寻找。
“姜樾姐姐在吗?”姚华年见开门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柔声问到。
“樾姐姐出去了,这会儿不在,这位姨姨你是谁啊?”桃花稚声稚气问道。
姚华年:“姨姨是阿樾的娘亲,来找阿樾的,可以让姨姨进去等会儿么?”
桃花摇了摇头:“不可以,樾姐姐说不能让不认识的人进来,会遇到人贩子的。”又立马把门关上。
姚华年想了许久,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姜樾了,上一次见上多久?五日前?十日前?或许更久,姚华年出神之际,福幼院的的门再次开了一个小缝,桃花从里面递出来一个板凳。
“姨姨说是樾姐姐的娘亲,按理来说应该可以进来的,但是我们都不认识姨姨,按照樾姐姐说的不让进来,所以桃花去给姨姨找了个板凳,姨姨可以在外面坐会儿等樾姐姐回来。”
姚华年见着桃花如此体贴,想到了小时候的姜樾,几乎与她寸步不离。
“娘亲,抱抱阿樾……”
“娘亲,阿樾每天都要和娘亲在一起”
她印象里的姜樾很黏人,很可爱就算是再忙中午也要回家看看她,怎么也不会十几日见不着人影子。
姜樾回到福幼院,见姚华年坐在板凳上,喊了声:“娘亲!你怎么来了?”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开心。
“娘想你了感觉好久不见你,听说你最近在这,便来找你了。”
“桃花,这是我娘亲,你们姚姨姨。”姜樾看着小板凳对着桃花说。
“姚姨姨好,都怪桃花不认识您,只得让您在外面等着,姚姨姨对不起。”桃花像姚华年行了一礼。
姚华年看着如此懂事的桃花,再一次想到了小时候的姜樾也是这般讨人喜欢,口齿伶俐的。
“姚姨姨不怪桃花,桃花很乖的。”姚华年摸了摸桃花的脑袋。满眼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