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碧珍姑姑端着茶水进来,缕缕熏香萦绕房柱,人穿过时似从仙境踏入凡尘。
“泡的什么茶?”太后摆弄着瓶内的花,面色红润有光泽,皮肤也紧致光滑,和旁边的皇帝倒像是姐弟。
碧珍将茶置于桌上,茶香四溢,她回复道:“是雨后龙井。”
太后放下红柄剪刀,不紧不慢吩咐着:“嗯,我记得皇帝爱喝碧螺春,去重新泡一壶来吧。”
皇帝:“不必麻烦,儿臣坐一会儿就走。”
太后抬眼看了看皇帝,嘴唇鲜艳的一抹红色,竟有两分不正常的美丽,“皇帝有段日子不来了。”
皇帝和声和气说:“太医说您的身子不好,最近需要静养,所以没敢来叨扰太后的安宁。”
太后叹叹气,眼中看不清是什么情绪:“上年纪了,不比以前,当年先帝让我抚养你时,我才十八岁,你那时候不满七岁。”
皇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了颤,脸色紧张起来。
太后瞧见他的神情,轻笑道:“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也坐上了太后之位,多亏了皇帝。”
皇帝心事重重放下手,眼神空洞:“太后言重。”
太后转头和碧珍说话:“你说,我是不是人老言轻了。”
碧珍姑姑小心斟酌,不敢轻易说话。
太后不耐烦道:“那为什么那个妖妃之女还能在外面晃荡。”
皇帝忍着两分脾气:“太后,长歌是儿臣的女儿,就算睢宁有错,那本也不该牵连到孩子。”
这场景怪异,黄袍加身的皇帝竟要在非生母面前隐忍。
“这九年对长歌不管不问,我以为我能狠下心,可当我再次看见那张和睢宁相似的脸,我还是心软了。”
太后恨铁不成钢道:“你被那个妖女蛊惑地不轻!”
皇帝皱眉:“太后,当年您想做的事我都做了,为何就不能放过长歌呢。”
太后冷哼:“要不是你阻拦,那个小东西我也该一并除掉。”
“够了,我心意已决,还请太后莫要刁难孩子!”
碧珍姑姑上前斟茶,打圆场:“陛下莫要激动,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太后抓着剪刀,眼底闪过阴冷:“她也碍事乖乖呆在重华宫,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皇帝站起来,袖子不小心拂倒了茶杯,清脆的碎裂声打破最后一丝平静,“长歌长大了,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那里。”
太后:“你以为她会感激你吗?这种人精明得很,你没想过她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宴会上了吗?她不过是装可怜想要博取你的同情。”
皇帝突然转身面向她,眼睛里布满血丝:“那我也愿意给她这份同情,再说了,朕是天子,若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给予这点东西,怎么还期望百姓信任我呢?”
恐是一时间说太多话,皇帝喘着气,胡福眼见着他快要站不住了上去扶住了他。
“我心意已决,太后不必过多干涉,碧珍姑姑,还请照顾着太后,不要让太后累着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随后房间里便是重重碎裂声。
碧珍看着地上碎掉的白瓷花瓶,暗自惋惜,花枝被刺进碎片,满身疮痍。
碧珍吩咐下人收拾干净,转身来安慰太后。
“你说,那个小东西会记得吗?”太后美艳的脸上多了烦躁。
碧珍面无表情:“妖妃死时,她才一岁。”
一岁的孩子什么都记不住,连母亲的温暖也记不住。
太后松了口气:“碧珍,你说为什么我现在会时不时害怕呢,真的是上年纪了吗?”
碧珍:“太后和十八岁一样美丽。”
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问:“最近,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子。”
碧珍走到门口看了看,没人她才放心道:“已经送到仙姑那儿了,估计过两天就送来了。”
“你说,会有因果报应吗?”太后突然问。
碧珍顿了顿然后说:“如果有报应,那我会为您抵挡的。”
太后笑了笑:“碧珍,还是你好,我不过是想永葆青春,那些献身的女子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她语气逐渐阴暗:“若是相长歌知道,她的母亲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我命人诬陷她的。”
“她会怎么样?”太后没有丝毫后悔,却很兴奋,“我突然觉得很好玩,她要在杀母仇人面前跪地臣服。”
深宫秘事多,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公主!”
“你看我美不美?”
少女活力的声音在屋中回荡。
相长歌从屋内出来,一抬头便是顾采薇戴着花环翩翩起舞的样子,其实也说不上是舞,就是随便蹦跶,但是却很美。
相长歌直直走向她,一旁的燕儿叫了她两声完全没听见。
燕儿:………
顾采薇眨眨大眼:“公主,我好看吗?”
相长歌微微点头,看见她头上戴的花环问:“你在哪儿来的?”
顾采薇笑嘻嘻:“和燕儿姐姐去摘的。”
顾采薇从身后也拿出一个,哐一下戴在相长歌脑袋上,“我也给你做了一个。”
相长歌笑了笑。
顾采薇:“你喜欢就好,我特意把最好看的花放在你那个花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