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末正和长颈鹿喝咖啡相谈甚欢呢,听它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讲冷笑话,猝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眼皮费力分开,挤挤挨挨的上下睫毛划过圆润的弧度,雪白的天花映入眼帘。
“你终于醒了。”一道按捺不住欣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景末的眼珠转向一边,一个毁了小半张脸的人笑的阳光热情,好像一只萌萌金毛。
相比于他可怖的容貌,他的表情倒是给景末的冲击更大,白白白白白……枭!
这个整天一副全世界每个人欠他500万的恶毒蛇系棺材脸居然会露出如此情真意切的笑容,不禁让景末毛骨悚然背后发凉,他挣扎着想起身,四肢和头颅却犹如灌了铅一样,一举一动都尤为累人。
白枭把他扶着坐了起来,“要喝水吗?或者吃点东西。”似乎颇为关心他。
景末五官扭曲,一脸恶寒,“你有毛病啊,被夺舍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有在认真问你啊。”白枭那双墨瞳里盛满了温柔,专注地替景末理了理发丝。趁其不备,景末一口咬住他虎口,结果昔日能撕咬下六节紫目前肢的牙齿现在咬合力大打折扣,只给他留下了一圈牙印,甚至都没见血。
白枭并没有急着收回手,拇指食指捏着他脸颊上的一点软肉,把景末恶心得不行。“滚!”
“生气了,你可以接着咬的。”
“现在怎么回事?”景末看着自己手腕,脚腕和脖颈上的银色项圈,恨不得揪着他的衣领质问再给他结结实实一顿揍。
“最新发明,抑制精神力的小玩意,也不知道能对你起效多久。”
“只抑制精神力,为什么我的手脚也不听使唤?”
“你不太好控制呀,我只能在你静脉里面注射了异贪毒素。”
“那你干脆毒死我算了。”景末嘟囔着翻了个白眼,脖子往后抻,避开白枭的手掌。察觉到他的抗拒,白枭笑容不变,把手放了下去。
“我也不想让你难受,但我太了解你了,只是抑制精神力,你照样能把这里拆了。”
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哼,景末斜着眼问他:“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吗?我们很久没见了,怎么不多问些与我有关的?”
“谁在乎。”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臭,没关系,我原谅你。”
这就有些本末倒置了吧,景末来不及喷他自作多情,“我不明白,帝冥星好吃好喝供着你,名誉,地位,财富,你要什么有什么,哪怕不想干了也能随时退休,你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要干嘛?反社会人格?”
白枭哑然失笑,“我不是,你这么聪明恐怕猜到了不少吧,但我必须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除却科研,我对其他一切都不感兴趣。”
好怪,景末的蓝眼珠转了半圈,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着,远离他。“你祖父,与绞架猎人有关系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白枭不像在说谎。
“那……你离我远点!这是十九号星对吧,其他的研究人员呢,白允呢?”
提到那个名字,白枭眼中的不耐一闪而过,他随即笑了起来,在景末耳边轻声说:“让我亲你一下,我就告诉你。”
“滚!”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捅死白枭了。
可景末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摆布,白枭掐着他脖子把他往他那个方向拽,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公分,那一直施加在景末脖子上的巨力骤然消失。一道细细的红线斜着出现在白枭脖子上,下一刻,他的头掉了下去。
景末:“!”
动脉血喷溅着洒向高空,弄脏了天花板上,离白枭最近的景末也被淋了一身,湿漉漉的热血浸湿了衣服,景末睁大着眼,看着那具无头尸骸轰然倒下,头颅滚了几圈后不动了,面朝着他,视网膜上印着他狼狈的倒影。
震惊和愣怔之后,景末在这空无一物的雪白空间中竭力大喊:“有没有人?有人吗!死人了!”
“哒、哒、哒”。
真有人过来了!
景末精神一振,勉强撑起上半身,期待却在看见来人后凝在了脸上。
一扇不知何时打开的门后,一脸平静闲适的白允走了进来,仪态优雅,做派考究,丝毫没有慌张之感。在他背后,一只尸青色触手一闪而过。
异贪!
景末下意识喊:“小心背后!”
白允脸上终于多了些表情,仿佛坚冰碎裂流出一缕温泉,他加快步子走过来,绕过死状凄惨的白枭,蹲在景末面前。
语气暧昧兴奋又隐隐癫狂迷乱,“景先生,你人真好,还牵挂着我。不用担心,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啧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连站立都无法做到的小废物,惊恐,慌张,焦躁,笼罩在怀疑的阴云里,看的人太想拯救了。”
这对双胞胎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太正常?精分成什么样了,但景末此刻没时间纠结那些有的没的,面带祈求地看着他,示弱一般缓慢地说:“那你愿意拯救我吗?”
“当然。”白允欣然点头。
至少给他一些信息,或者拖延时间也好……景末还在思忖,脖颈一凉,刺痛与麻痹感一同袭来。“嘶,你给我扎了什么?”
竖起两根手指在空气中调皮地晃晃,白允笑眯眯地说:“二倍剂量的异贪毒素,是个对你我都好的保险。”
如果说刚才的毒素让他景末行动困难,现在这一针下去,他除了呼吸眨眼说话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白允满意了,拿出一块手帕慢悠悠地替他擦掉脸上的血迹,再将那块帕子随手一丢,把他抱了起来。
“毛毛,跟上。”
在叫谁?景末还在疑惑,不会是那异贪吧,全身上下可没有一根毛。闻言,异贪蠕动过来,似乎想靠近白允,但又对他怀里的人心存畏惧,勉强与他们隔着三米距离。景末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顶到穹顶足足有40米高的凶兽把自己缩到十分之一,欢快地跟着他们。
“眼熟吗?”白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见景末没理他,作势收手,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逼的景末再次把注意力转回到他身上,计谋得逞,幼稚的白允耐心地又说了一遍:“熟悉吗?”
“不。”
“你怎么能忘了它?毛毛得有多难过啊。”白允假惺惺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