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负债?这是何物?”刘穆之疑惑道。
“额,就是一个是资产,一个是负债——”刘兴弟拼命回忆,但她之前只是听了几节初级会计师考试的课,就上场裸考,灰溜溜地失败后就再没接触过了。本来就水得很,又过了那么多年,现在怎么可能还想得起来?
回忆无果,刘兴弟急忙道:“其实是学生自己胡乱想的,并无含义,还请刘君为其取个名。”
刘穆之朗声大笑:“既是明远所创,自是该用你取的,还是叫资产负债表吧。”
刘兴弟红了脸,点头应是。
两人再次开始文书录入工作,刘穆之也回到书案前处理公务,只见他只略一思索便落笔,寥寥几下,就已完成了一份文书。
刘兴弟和王瑾之两人录着录着,又开始眼神交流。
“难怪那么多人要当权臣,我爹这个穷鬼,真是发了,手里竟然有这么多庄园!”
“确实,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我觉得大概率是抢的。”
“我倒觉得是别人送的。”
“也有道理,保护费嘛!你说,我问我爹要,他能给我几个?”
“怎么这么没自信?你应该问,我是不是要全部要来当小金库。”
“滚——”
“嗻——”
“太监啊?”
“哪有,清朝的大臣也这么说,好吧?”
“Ok!”
很快,两人便将所有数据列入表中,开始做数据分析。
结果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所有庄园无一例外,账目都无法平衡。
两人将结果交于刘穆之,他略翻了翻,又将之前的附注取出,笑道:“此资产负债表果然不错,你二人也来看看。我这份花费了许多时日,得出结论一致。日后,便用此表罢。”
就这样,刘兴弟和王瑾之两人在东晋开启了早出晚归的打工生活。
而长期的“同事”接触,两人也大概明白了文书上所系黑绳的作用。
刘穆之将文书按重要性和紧急程度分别用四种颜色的绳子进行分类。
黑色是例行汇报,就是庄园人口、产出等,也就是这段时间两人在看的。
蓝色是世家大族的来信,或是请托,或是交好。
黄色是政务,刘裕虽未独揽朝政,但也算是“隐藏的手”,所涉政务极为繁重。
红色是军务,如今北有劲敌,东晋内部也算不上太平,自然要时刻关注各方动态。而军队的训练事项,例如花费等内容,虽然为日常之事,但也使用红绳系绑。
如此四色分类,让两人不由感叹,果然天下并无新鲜事,现代常见的分类法原来在千年之前就已经被使用。
两人目前还只接触了黑色文书,所得结论不容乐观,他们很是愤愤不平的,而刘穆之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他们疑惑。
而很快,他们发现刘穆之早已采取了行动。
很寻常的一天,两人再次翻开文书,习惯地将数据做好统计汇总,惊讶地发现竟没什么问题。
本以为是意外,然而一份接着一份,直到全部文书都处理完,两人终于相信,这个问题竟然解决了。
两人如往常般将结论汇报给刘穆之,刘穆之也如往常般一边批阅文书一边微微点头。
汇报结束时,刘兴弟忍不住询问:“刘君,此事是如何解决的?”
刘穆之停下笔,抬头笑道:“你以为该如何处理?”
我?刘兴弟心中叹气,果然,老师都是这样,真是人生无处不答题啊!
“学生以为,杀鸡儆猴。”
“不错,那你再说说,杀哪只鸡?如何杀?杀了之后,又怎么让猴知道是为此事杀的鸡?”
“学生以为,就杀贪得最狠的那只,抄其家,再将其赶出去,赶出去后令人去其它庄园散布消息。”
“错了,你再好好想想,如此做法,可能处理此事?”
不能么?刘兴弟思索许久,仍然坚持原来的观点,刘穆之又看向王瑾之。
王瑾之也摇了摇头,拱手行礼,表示并未想出其它法子。
刘穆之拿起一旁的羽扇,起身踱步。他一边走一边说:“要杀就杀贪得最少的鸡,而且要杀得恨、杀得快,只是赶出去?不,这样太轻了,说是杀鸡,那自然就是真的杀,而且,要当着所有鸡的面杀。如此,他们才能终日惶惶不安,才能断了伸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