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心,和当年遇到林若月时的感觉是一样的。这可能就是儿女随母吧,看着这三人,宁琛心底再多的浮躁和波澜,都能渐渐平静了。他想到了知晏所说女儿这些年的遭遇,哽咽着反握住那只手。
“是我的错。都怪我……怪我让我们一家分离……怪我害得孩子流落在外……对不起、对不起……”
宁知晏看向母亲,示意快去让他缓一缓,林若月得了眼神,伸手薅两把宁琛头发:“好啦,今日我们一家四口闲聊,难不成要看你一直哭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夫人……我心底不舒服让我哭一下……”这咋还哭得更凶了???林若月要给他拍下背,免得真哭得缓不过来,结果衣袖被他撩了过去抹眼泪!
她嘴角一抽,当即抽回了衣袖呵斥:“一边儿去哭!把你那眼泪你去浇下花草也算废物利用了!”
“多浇点花草,给你们养出好花来观赏,那怎么能是废物呢!分明是绛珠仙子的仙泪嘛~”宁琛嘿嘿笑了两声,缓好了情绪。
他看向宁知知,语气如哄小孩一般:“你祖母说,你叔父难逃一死,她最是公正,一身为三千世界献力,眼底是绝对无法容忍这些的。但你婶母……她的确是先因我们家而得了无妄之灾,经年只愿为父报仇,又被奸人蒙蔽。”
更何况,她也是一度与若月交好,却又在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宁琛叹气:“她对宁珏修炼禁术全然不知,受害却又施害,母亲思来想去,还是想让你做抉择。”
“知知,你希望怎么处置她?”
宁知知沉默片刻,抬头笑道:“就……让婶母远游义诊吧,但须净身出门,自给自足。世道之下,有太多地方需要医士,婶母医术高超,想必可以救下许多无辜性命。”
三人都愣了,林若月不知女儿是不是在顾及,又道:“世家之中不可徇私舞弊,不必顾及着家中体面,从而从轻发落。阎王殿尚且要论赎罪还债呢。”
宁知知摇摇头:“没有,我就是这么想的。”
“婶母对我下了此手,可她也常年在城中义诊,救人性命。于私,她终究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报仇罢了;于公,她的医德都有目共睹。比起因我一人处置了一位医士,不如让她四处远游,去其他的小世界,去救更多的人。”
“三千世界里,像曾经的我一样的人、比曾经的我更困难的人,肯定还有许多。婶母如果能救下这些人,如此便就是一种对我的赎罪了。”
仇恨易种却不易解,她的确也怨,可怨来怨去,不如怨造就这一切的因。是因为父亲的出彩吗?不是,归根结底,都是人性的劣根罢了。人有私欲,就免不了这些恩恩怨怨。
她的心底已经放了很多东西,放下了挚友、放下了恩师、放下了亲人,放得下受到的一切善意,放得下所遇到的美好与责任,已经没有位置去挤下这一点小小的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