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站在赵东来身边的人,都散了。
纷纷,围去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边。
赵东来回答解释:“就是够强,天道不分善恶,谁强,自然就会被君权天授,问鼎天下。”
“恭亲王,可曾听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林业白指尖敲打着自己的膝盖,盯视他,心里也是恨不得咬死这个杀亲仇人。
恭亲王,顾怀民。他究竟是故意弄死我爹娘,还是只是看我不爽想折磨我?
“你当过君吗?”赵东来好笑,“从来物以稀为贵,这天下百姓如过江之鲫,唯顽石常砺!君,便如同那破江定浪之石,少之又少,还备受冲刷,尚不能万古长青。君,独一人耳。”
“恭亲王真是高见啊。”林照青踱步至了林业白身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传递着安全感,嘲弄道:“你一个王爷,君来君去,到底有何居心啊?”
“林姑娘,忘了你弟弟姓什么吗?”赵东来道。
闻昭也硬声,跳下供台护至了林业白身前说:“恭亲王杀了林家父母,究竟是义,还是害?”
“好啦!都别吵了。”王玄机厉声道:“而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王爷此举有利而无害,二殿下,你既都知道自己是假的,那么……”
“那我爹娘就这么死了吗?!”林业白抽出身边闻昭的剑猛劲挥劈而去,“我倒不晓得天下竟还有死了爹娘反而去拜谢仇人的道理!”
赵东来掀动眼皮,一个横刀直接断了他的剑,挑眉:“那你当初又何必替了人家顾二的名?”
“……”闻昭惊眉!不是因为他的剑断了,而是因为顾怀民用的刀,但却耍是剑的招。
启明星君的武艺,很大一部分也都是跟东华帝君切磋出来的,他们之间自然也算师徒,尤其用剑,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赵东来了。
他脑子飞速旋转,也不知心境如何,大抵,更多的还是更怕赵东来伤了林业白……
“……你恨我吧!”闻昭冲过去拦去了他二人面前,非常双标,一手攥了赵东来的手腕阻止,另外一只手搭在了林业白手背上安慰。
“是,是我担心,我犯蠢……”闻昭艰声说道:“我想不出彻底隐瞒你身份更好的法子,我……我以为你既都决心改名换姓了,你宁可替了顾二来送死也要孤注一掷!你,想必是讨厌你父母的……”
“所以,你是故意的?”林业白心乱如麻,像是意外,又像是他终于说了实话的冷笑。
“我干的,也是我提议明卿这么干的。”赵东来露出个好虚伪地笑来对启明星君,两两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读出了曾并肩作战的默契。
“我,我告诉他,给他带了路。”闻昭回答。
说起来,他们这种对彼此无声的认同,像极了当初,启明星君对万剑一说,婆息这种玩意儿东华帝君都是直接砍死的!
因为婆息没有用,所以死不足惜。
在上天庭老派看来,牺牲,本就很有必要。
林业白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半截剑也松了,他干笑两声,蹒跚地走了出去,摇摇晃晃,然后发出阵阵怪笑声。
像疯了,又像悟了,更像是接受了。
这怪谁啊?这怪他自己,谁让他想见月老,谁让他冒名顶替了顾念安,谁让他胆敢以蝼蚁贱民之身去充子嗣的名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怜他姓林,而不姓须国的顾!
“义父?”林业白走出了月老庙,喃喃着,他一只手往后抓了抓。果然,闻昭也红着眼小跑过来,他欲言又止,已经看不透林业白在想什么了。
林业白笑了笑,拍上了他的手,像恨又像是感动,甚至眼睛在哭嘴巴在笑,他温声说道:“是义父与我新生,堪比再世父母……”
“从此,我对义父推心置腹,绝无半点隐瞒。”林业白眼神很凶狠那般看着闻昭,像发誓。
“走,我们回家。”林业白像是没有安全感那样,用力地搀扶着闻昭的胳膊,这个他的仇敌,他的情人,他的三世因果。
这一刻,林业白像爱自己的生命那样,爱上他义父。
几人都出了来,轰隆一声,他们都费解地看去,月老庙诡异倒塌,月老神相也土崩瓦解,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