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道歉,谁也不再提过去的争端,彼此都知道自己有错,此篇翻过,也算是长久合作的默契。
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已然道歉就不会再耿耿于怀,江曼君看她状态不对,忍不住问道:“看你情绪消沉,不像是累的,倒像是有心事。”
云寂咬着唇,露出让人放心的笑脸,语调放缓:“放心吧,我能调节好状态,不会影响拍摄。”
江曼君欲言又止,她是真的关心的心态,并不是耽误拍摄进程。
随后江曼君又补充道:“杨柳笛来找过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多么莫名其妙?”云寂随口一问。
“她好像对她的感情很没有信心,想知道当初我和苏越白为什么离婚?”
云寂不解:“苏越白不会和她说吗?”
“苏越白难道会告诉现在的女朋友是因为受不了女强男弱的格局才和前妻离婚吗?他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承认自己没女人成功相当于打他的脸。”
云寂叹息一声,轻摇头:“所以杨柳笛是想以你前车之鉴为警告?”
“差不多,我没给她好脸色,她脸皮也真够厚的,居然还有脸问我会不会考虑带她。”
云寂眉心一动,居然还真有这回事,狭长的眼眸微微上翘,唇角弯起打趣道:“所以你同意了?”
“我要是带她才是有病,谁会和前夫的现女友成为工作伙伴。”
云寂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了解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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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加川寨的路途的确艰难,导航显示要走两个小时路程,实际上受雨季影响每隔一段距离就会不时有坍塌痕迹,堵车和绕路的情况时有发生,不知不觉就走了三个小时。
寨子里没有能容纳整个摄制组的酒店,只能在距离加川寨二十公里之外的民宿落脚。
民宿三面环山,只有门口的柏油马路通往山下,极具古色古香和当地特色风情,里边的桌椅板凳都是木制或竹编,因为半山腰雾气较浓,湿气重的同时还有草本植物的清新以及泥土的淡淡腥味。
到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在前台登记时闲聊他们才了解老板就是加川寨人,女老板很健谈,知道他们是来拍摄电影,还热情试探说降低住宿费用能不能给她的民宿一点镜头,被导演以“看具体剧情需要”为由给应付过去。
女宿老板一边登记信息一边感慨:“你们可真是幸运,这十里八村能最大的民宿就是我这里,亏你们预定早,过几天的雨更大,上山的路更艰难,我这民宿就不再接受预定。”
一行人都不以为意,有人已经开始坐在前台的长椅上昏昏欲睡,光是赶路就用了一整个白天。
进入大院,院内中央撑着一把能容纳四五个人的油纸伞,伞下是竹编方桌,旁边石凳上摆有围棋和茶具,边上还有一口两人才能围起来的硕大圆缸,云寂好奇走近,发现里边还有零星几片已经枯败的荷叶,蒙蒙细雨中,颇有李商隐“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蕴。
云寂去往房间才发现床铺正在一整个落地窗前,窗帘拉开便可以眺望整条山脉和一条绕山而过的大河。
夜晚灯光下,山脚处的光亮很像山中的萤火虫。
她站在窗前闭着眸子伸了个拦腰,紧绷的神经得到短暂舒展。
雅雅整个后背靠在懒人沙发上发着牢骚:“姐,这电影票房低于二十个亿都对不起我们翻山越岭挑战身体极限。”
云寂转而走到门口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打开母亲魏妍秋准备的药包,取出里边蚊虫叮咬涂抹药膏和防虫喷雾递给雅雅。
“这些药你和曼君姐各留一份,谁如果需要的话你就给谁。”
雅雅欣喜若狂:“谢谢伊伊姐。”
加川寨取景很顺利,风景很美,摆好机位成片效果就很好,许是临近尾声,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大家积极工作的热情都很高涨,嬉笑怒骂也都很自然。
对云寂来说可愉快的工作环境只限定白天,她会和同事一起去寨子里拍照,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情,也会隔着语言不通和寨子里的人欢迎他们去到北城游玩,更会和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孩子嬉笑玩闹,可一到晚上她就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山景独凭栏。
难受和不甘郁结心头,谁也不能说。
这几天每每看到沈纪琛的来电她都颇为犹豫,她需要时间进行心理建设如何面对他,更需要独处的空间消化自己身体功能出现问题这件事。
只是到最后还是因不忍心他担心自己而接通,两人说着没有营养的话,隔着万水千山爱的人总是能察觉对方的异常,向来不苟言笑的沈纪琛开始有意无意地说些冷笑话,只图她展颜欢笑。
可挂掉电话后又是漫长冷寂的长夜。
她开始尝试戒掉晚上要听到沈纪琛声音的习惯,戒断反应形成的失眠,让她开始吃安眠药。
终于,在今天早上他拨通了从沈家管家那里得到负责老爷子身体健康的赵永健医生的电话。
赵医生得知她的来意后,有些吞吞吐吐,云寂看得出他有意隐瞒,语气也更加坚定:“赵医生,你当初开的药是给我喝的,作为病患我有义务了解我的病情。”
赵永健着实为自己捏把汗,他拒绝不了来自东家的要求,却也不敢违背答应沈总的事情,只能含糊其辞道:“我……我当时也仅仅是搭脉摸出来的一些问题,为保证严谨性您应该前往正规医院通过仪器检查。”
他这么说,更让云寂的心跌到谷底:“你这话也就证实之前那些根本不是普通调养药而是治疗不孕的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