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还没来及的反应,那双宽大的、干燥的手掌在一次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嘘,闭上眼。”
她感受到耳边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扑过来,带着轻轻的喘息声。
“让我想想……你知道人是我杀的,下一步,你是不该一把推开我,然后奋不顾身地逃呢?”
就像是和他们一样,推开我,然后尽情地逃。
逃吧,像他们一样,叫我怪物,然后逃的越远越好。
这样……我就有理由杀你了。
手上蒙盖着的手突然放开。
“好了,我给你三息的时间,你可以逃了。”
电光火石间,沈鸾突然想起来了原著里,某个不起眼的剧情。
书上说,反派的母亲原是一个打扫的侍女,后来设计晏府大少爷,因此意外怀孕,生下晏翎。
原以为会飞黄腾达过上富庶生活,却没想到连人带孩子一起被赶到偏院,凄凄惨惨地与两打扫的仆奴为生。
每日吃的就是府里施舍的粥水,以及树上掉落下来的野果。
一行人饿的面黄肌瘦,尤其是晏翎,小小的身子只靠一层皮包裹着,徒留两个空洞洞的眼眶。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直到他们发现,这生下的孩子有魇症。大半夜,猩红着眼刨着野狗的尸体吃,在被发现后还大摇大摆地朝着他们伸出一块碎肉。
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呢?
一个几岁孩童饿狠了,找到了食物,不管不顾地啃食,原想分享给家人。
却不想,得到的却是惨骂声。
他们唤他“怪物”,打他踹他,甚至想用一根绳子活活地将其吊死。
“三,二,一……”
晏翎懒懒地掀起眼皮,凑到沈鸾的耳边,吐气道:“我想,时间应当到了。”
他的眸子亮极了,眼里还带着兴奋。猩红色自脖子处蔓延,诡异地一寸寸爬上面颊。
来不及细想,沈鸾一把扑进晏翎怀中,两只手死死缠绕着他的脖子,闷声道了一句:
“我不逃。”
“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系统提示:反派感化值+3】
身后的,原本想要放在命门上的手迟迟未落下。
晏翎有些呆滞,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未落下杀势的手,又茫然地看着怀里的人。
就在沈鸾扑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馨香的气息,带着甜腻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
仿佛是春风拂面,又仿佛是落叶生了花。
她说,她不逃。
她说,她知道,人不是他杀的。
心底的某一处微微颤动。
他突然感觉浑身滚烫起来,眼底的猩红不知不觉褪去,眸子里只剩下迷茫。
他好似,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微风吹拂而过,带来了稀碎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撒在高墙上那一对璧人身上。
晏翎的手落了下来。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那个什么都有,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
“人就是我杀的!为何不逃?”
沈鸾抬头,对上的是一双阴鸷的双眸。
她的后颈被一双大手掐住,被迫仰着脸,推到了晏翎面前。
“你应该逃的。”晏翎喃喃道。
她应该像她的娘亲一样,像两个跟在他身后的仆奴一样,在发现他是个妖物后,将他丢至乱葬岗,不管不顾地逃的。
乱葬岗可真黑啊……但他靠着与野狗抢食,硬生生活了过来。
“我都说了,我!不!逃!”
沈鸾倔强地将扳着脖子上的手指,生理性泪水模糊了满眼,却还是一字一字坚定道。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屋,面对着头发花白的奶奶,趴在她的膝弯上,坚定的仰着脑袋,说:“不,我不走。”
她不走,她不逃,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要回家!
脖子上的手顿时松懈了下来,沈鸾摇摇晃晃地从晏翎怀里跌落,跪坐在墙头上。
嘶,掐的人有点疼。
她揉了揉揉后颈,在记仇的小本子上又给这该死的反派记了一页。
面前一道黑影闪过,晏翎突然逼近过来,笑嘻嘻道:
“你可真有趣,我舍不得你死。”
莫名其妙。
沈鸾瞪了他一眼。
却没想到那人更起劲地凑上来:“你瞪人的样子也好有趣。”
沈鸾:......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感觉这反派貌似病的不轻。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脚步声,从墙上看去,方才那逃走的小厮带了浩浩荡荡一群人过来,眼看着快要走到晏翎院子的门前了。
“我晚上再来找你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