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把室友几个带来和他一起搬水了。
可现在想这个也无济于事,宋晞深吸一口气,把即将要滑下去的水往上提了提,继续往操场的方向走。
两箱水挡住了宋晞向下看的视野,他看不大清楚前头的路。
前面是一个下楼梯的路。
阶梯不多,也就四五阶。
忽然,他感觉到脚下没有踩到坚硬的石板地,而是踩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
最不想遇到的事发生了。
失重感传来,宋晞整个人向前摔去,他来不及站稳,直接摔倒在地,摔倒还好,楼梯只有四五阶。
可失去了手支撑的水重重地砸在宋晞的脚上,他来不及去看擦伤的手掌,直接朝旁边一闪,但还是比不过水砸下的速度。
“嘶——”
宋晞咬紧下唇,右脚脚腕处传来的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从喉间溢出了一丝难耐的声音。
两箱子水一个接着一个重重地砸在右脚上,直接造成双重打击,里面的矿泉水也骨碌碌地从箱子里滚出,散落一地。
那一双好看的秀眉不自觉地皱起,刚刚因为吹空调才消下去的汗珠重新在额头冒起,铺了薄薄的一层。
牙齿几近要将下唇咬破了,整个嘴唇红润润的。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西三教偏僻,再加上大热天的没课的都在寝室里吹空调不外出,特别是他为了避开太阳,专程走了条平常不会有人经过的小路回操场。
没想到绕个路,反倒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不对,是搬水砸自己脚了。
想到这里,宋晞用另一只没被擦破皮的手拍了拍脑袋。
服了,他真是脑子抽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幸好他走的一条背阳的路,不然晒着太阳,脚也崴着了,还没人来救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晞的目光落在刚才被水砸了的右脚上,他今天穿的是比较长的袜子,倒是没出血,就是袜子下的脚腕凸起了一大块,比另一只健全的脚要肿上一圈。
看来他这是脚肿了。
宋晞刚想伸出手去触碰一下高肿起来的脚腕,右脚被牵扯着动了一下,揪心的痛立马从脚腕处传来,蔓延至神经末梢传至大脑,刺激得他手都忍不住发颤。
看来他没办法独自起来去医务室了。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四周一片狼藉,矿泉水在他刚才一脚踩空摔倒的途中,散落了一地。
望着满地的矿泉水,多少有点绝望。
宋晞认命地坐在地上,拿出手机打算给室友发消息,让室友来接他。
字才打了一半,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那群人走着这条没什么人走的路,还聊着天,周围安静,宋晞也能听见他们所交谈的内容。
“谢哥,你看,这条路是不是晒不着太阳?虽然路绕了点,但总比一路都要顶着大太阳的近路好多了。”
“确实,这条路都没什么人……等等,那边有人?”
宋晞的手指悬在发送按键上,还没按下去,先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向身后看去。
他现在多少有点狼狈,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上的神色还是维持着一贯的清冷,回头用淡淡的眼神看了来人一眼,与之正面对视的谢君熠在看到宋晞那双眼时,呼吸一滞,脚下的速度也不自觉地放缓下来。
好丢人、好丢人。
宋晞脑子里开始炸烟花了。
这么狼狈的样子怎么被人看见了?
被一个人看见就算了,还是三个人。
宋晞不自在地别过视线,期盼这几个人别看见他,拿他当空气。
当然,拿他当空气是不可能的,热情的大学生在看到路上有人看似需要帮助都得上去慰问两句,更何况宋晞还长了这么一张漂亮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脸。
谢君熠走到宋晞的跟前,先是从上俯瞰宋晞的侧颜,愣了几秒,下意识地问:“同学,你怎么了?”
他的视线从宋晞的脸上挪开,看了一眼宋晞高肿起来的右脚脚腕,和散落一地的水,差不多也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又问:“需要帮忙吗?”
看来现在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和这几个人搭话也不行了。
宋晞抿了抿下唇,听见谢君熠的声音,他抬头看向谢君熠,一双眼睛水润润的,似乎含了一池清泉,清冷中透着一丝无助与可怜,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怜惜之意。
看得清纯男大学生谢君熠又是呼吸一滞,眼睛微微瞪大,抱着矿泉水箱子的十指忍不住蜷缩在一起,刚酝酿好的话到了嘴边,脑子嗡一声,一个烟花炸开,将其全忘了个干净。
谢君熠觉得脸上热热的,当然他不会意识到是含羞了,还以为是天气太热了才觉得面颊发烫。
他避开了宋晞的视线,小声说:“同学,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需要帮助,你不用这么对我撒娇,我会帮你。”
“撒娇?”宋晞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他忍着痛回复,“你误会了……我只是被疼哭的。”
不是他想装可怜引起他人同情,其实是刚才那两箱子水砸他脚上实在是太特么疼了,直接给他激出生理性盐水。
“哦、哦。”
谢君熠不明所以地嗯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这个解释还是没听进去这个解释,总之还是不敢盯着宋晞看。
宋晞看了一眼害羞的谢君熠和围观着二脸懵逼的谢君熠的同学和散落一地的矿泉水瓶,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就算现在给室友发消息,让室友来接他去医务室也得耗费些时间。
宋晞是真的不想一直在地上傻坐着,万一又有人走这条偏僻的路,看到坐在地上狼狈无比的他,丢的还是他的脸。
宋晞深呼吸几口气,旋即低下头,发丝垂在他的脸颊旁边,掩去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那精致的下颌。
从谢君熠的这个角度看,只能看清宋晞的下半张脸,看不大清宋晞的神情,只觉得宋晞这幅模样像极了被折断的高岭之花。
宋晞指了指自己肿起来的脚腕,和散落一地的水,重新抬头,看向谢君熠,好像不像他受伤了在向人求助,而是在讲台上演讲一样冷静自持。
“我刚才帮我们班搬水,水脱手了,砸到了我的脚,现在我脚受伤了,没办法走路。”
“我叫我室友现在来找我,带我去医务室也得耗费些时间,所以……你们能帮一下我,带我去一下医务室吗?应该耗费不了多少时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