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晚抬头一看,见陆明慎还和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皱了皱眉:“过来。”
陆明慎没动。
沈秋晚又喊了遍:“念安,过来。”
陆明慎还是没动。
沈秋晚心里憋着一股火,摸起手边的茶杯就朝他砸去。
陆明慎没躲,被泼了一身茶水。
她咬牙骂道:“好好,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拜高踩低的东西,都欺负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女。”
陆明慎抬眼看她。
沈秋晚见他这样,更气了:“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肯替我去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陆明慎怔了怔,眼底划过一抹失落,抬脚踏出门去。
见他真走,沈秋晚心里更郁闷。她从罗汉床上起身走到桌前,把前几日陆明慎给她折的花,连花带瓶全给扔到外面。
陆明慎看着门前碎了一地的花瓶和残破的花,心口一窒。
眼神骤然变暗,她又骗了他。
她回来前说过要和他下棋、煮茶、荡秋千、放纸鸢,可她做到了哪个。秋千还是趁他不在和丫鬟玩的。
他要把她绑回去。
明月高悬,清辉四溢。
陆明慎躺在床上,冷汗直流。他只觉有千万根针刺入他的骨髓,头颅内是巨大的撕裂感。这种疼他早体会过多遍,其实身体已经麻木。
可他心里疼。
如果沈秋晚没有对他好过,他或许还不会这么疼。他本想忍着疼把她强行带走,可又变了主意。
他想知道,她见到他这副模样,会不会有半分自责或心疼。
翌日清晨。
沈秋晚看着桌上厨房送来的早膳,用筷子戳了戳,撇撇嘴问一旁丫鬟:“他呢?”
兰心知道她问的是陆明慎,连忙答:“郡主,沈管家身体不适,没起来,还在隔壁休息。”
沈秋晚冷笑一声:“身体不适?”
他身强体壮还会不适?这是在跟她闹脾气。
兰心低头道:“奴婢早上去看过,沈管家脸色白得吓人。”
沈秋晚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突然想起她没给他解药,昨夜应该是发作了。
“那让他歇着吧。”
她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端起粥喝了几口,又放下碗,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陆明慎背朝外,卷着被子窝在床上,听到身后脚步声也没动一下。
“沈念安,你转过来。”
陆明慎一动不动。
沈秋晚用手戳戳他后背:“沈念安,你还活着吗?”
陆明慎动了动,还是没转过来。
她皱了皱眉:“让我看看。”
陆明慎又不动了。
她语气软和下来,低声道:“昨日是我不好,只顾着生气,忘了你的事。你转过来,我看看还好吗?”
陆明慎听她终于说了句软话,心里熨帖不少,面上松动了些,慢吞吞地翻过身。
沈秋晚终于看清他的脸。
很白,白得不正常。
她惊地后退小半步,反应过后又回来,坐到他床边,摸摸他的脸:“念安,下次不会了。”
陆明慎瞥了她一眼。
她自知理亏,又说:“今日做什么,都依你。”
陆明慎用胳膊支撑坐起身,看向她。
沈秋晚愣了愣,把纸笔拿到他身前。
他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纸鸢。
沈秋晚看了眼他的脸,连忙摇头:“不行,你身体不行,改日吧。”
陆明慎不能说话,就盯着她看。
沈秋晚见他执意如此,又想到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想到以后还得用这人。
她点头道:“好,若是身子不适你得告诉我。”
陆明慎知道她心里想法,但也没多伤心。她愿意哄着他,他就当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若是哪天她不愿意哄他了,再另当别论。
沈秋晚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个瓷瓶:“给你。”
陆明慎看她。
她眼神闪躲,解释道:“提前给你一次解药,怕下次再忘了。以后要是我忘了,你自己记得来找我。”
陆明慎接过瓷瓶,贴身放好。其实他不需要,他能忍受这种疼痛。
“用完早膳我们去京郊,放纸鸢。”
沈秋晚说着,叫丫鬟们把早饭都端过来,看着陆明慎吃饭,她也又吃了些。
吃完后,沈秋晚带着陆明慎还有两个丫鬟出府。
京郊的桃花早就盛开。
沈秋晚找了处空地,手里拿着线盘。陆明慎站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只燕形纸鸢。
她深吸一口气,朝他喊道:“念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