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晚沉思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明慎却步步紧逼,声音越发温柔:“晚晚,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不喜欢沈管家和旁人葬在一起吗?”
她强咽下那个“对”字,用余光扫见陆明慎脸上的笑容,心跳不由自主加速。他是不是察觉什么了。
待情绪平稳后,她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刚刚是我冲动了,既然沈管家生前肯为这名女子付出性命,想必死后也是愿意葬于一处。”
“晚晚能这样想。”陆明慎顿了顿,眼眸闪烁,“甚好。”
侍从将另一辆马车上准备好的墓碑搬下来。沈秋晚与陆明慎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为两人立好衣冠冢。
“沈念安之妻……”沈秋晚看着墓碑上的字,迟疑了会,继续往下念,“春枣之墓?”
她扭头看陆明慎:“春枣,她叫春枣?”
陆明慎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他要让她对沈念安彻底死心,但是沈念安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他,就算是杜撰一个女人与之合葬,他也不想随随便便。
沈念安,念的是安平郡主。春枣,是秋晚。无论身份、生死,他们总要在一起的。
沈秋晚没再说话,静静看着那两块挨着一起的墓。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沈念安墓前。
许久,她蹲了下去,伸手捧了一抔土,轻轻洒在上面,眼底似有晶莹闪烁。
她仰头看天,把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明明只是衣冠冢,明明葬的是沈念安,可她的心却空了一块,仿佛也随着沈念安被一同埋葬于地下。
她是怪沈念安,也恨沈念安。可她更怪自己。如果当初她能再坚持一点点,是不是沈念安就不会死?只是她竟然有些嫉妒那个叫春枣的姑娘。
沈秋晚缓缓站起身,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声音略微沙哑:“回去吧。”
罢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得向前看。
“晚晚,不要伤心了,有春枣姑娘相伴,沈管家在下面也不会孤单。”陆明慎弯弯唇角,走到她身侧,还不忘继续给沈念安上眼药。
此话一出,她脸色果然冷了些。陆明慎眯了眯眼:“晚晚,这附近就是护国寺,我们进去拜拜吧。”
护国寺,又是护国寺。她顿了顿,沉声道:“好。”
护国寺。
沈秋晚跪在高大威严的神相前,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只要她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除此之外,一切过往不过是过眼云烟。
陆明慎盯着她背影微微出神,眼神晦暗不明。她现在在想什么,是在想大哥、沈念安,还是……他呢?
待她站起身后,他没忍住凑到她身旁,问道:“晚晚,刚刚求了什么?”
她抬眼看他一会,云淡风轻道:“平平安安。”
陆明慎眼底划过一抹疑惑,只是平平安安这么简单吗?她看出他的疑惑,面上微微笑了笑,解释:“世事无常,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运。”
他眼底疑惑散了些,点点头:“平安,安平。”
大殿内,两人并肩站立,一人站在阳光照到的地方,一人站在阴影里。他们即将会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却又背负各自的秘密,无法交心。
阴影中,陆明慎偏过头,小心又贪婪打量着她的侧脸。
阳光透过大门洒落,泛黄的光芒笼罩在她身上,为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温度和生机。他每一天都很感谢上天恩赐,让她能再一次鲜活的站在他面前。
他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低声唤道:“晚晚……”
“嗯?”她转过脸,疑惑眨了眨眼。
他眉眼弯弯,唇角微扬,不再出声,却在心底默默说:我爱你。
“走吧,送你回家。”
“好。”
四皇子凯旋归来,帝心大悦,不吝封赏,他一时间成为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存在。
大臣、世家对其青睐有加,用尽手段拉拢。各色美人接二连三被送入四皇子府中,但最终都被原封不动又送了出来。
对此,四皇子只说了一句:“此生只有安平郡主一妻。”
朝堂内外皆是哗然一片。大周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寻常富裕人家都会有几个妾,四皇子作为皇嗣,后院多些美人才是正常。
这话当然很快传入皇帝耳中。
当福公公和他汇报时,他手中的毛笔顿了顿,半晌才沉声道:“看来老四可为晚儿良人。你再去长公主府添些妆。”
福公公领命去了长公主府。
福公公满脸慈爱地看沈秋晚:“郡主,这是陛下让奴婢送过来的。四殿下对您是真好,等您与四殿下大婚,也能了却陛下的一桩心事。”
看着满院的箱子,她挑挑眉头:“多谢福公公,舅舅的心意,晚儿感激不尽。”
福公公继续感叹:“一生一世一双人,怪不得您当初不选太子殿下,而是选了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