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堂后宴席便开始了,按照礼制温雁该是入洞房去,只是他既为男子,便没了那规矩。
容烨知他同官员间不熟,便放他去找他邀来的友人。
温雁好友不多。
他出门少,结交机会便少,加之温书总是作乱,真正谈得上交心的便只有两人。
一个户部侍郎之子辛风,一个吏部尚书之子徐丁辰。
见到他来,二人起身相迎,辛风面色复杂,低叹一声:“那日诗会,是我的过错。”
温雁失笑:“这又与你何干,若真要说起来,我反倒要谢谢你才是。”
杏榜公布后,尚书令之孙广邀文人相聚,凡是参加会试的不论成绩都能有幸参加,辛风寻思着温雁趁此机会多认认人也好,便做主邀他一同来,哪想襄王凑热闹一起过来,还看上了温雁。
本生襄王要纳温雁为妾这事只是私下里的私事,他和徐丁辰是不知道的。奈何前不久温家抄斩,襄王醉酒后大着舌头骂温书:“那厮死得好!差点害本王见了阎罗,实乃蛇蝎之人!”
那时私下相聚,辛风和徐丁辰都在场,有旁人好奇多嘴一问,从他口中听到了温书撺掇,让他看上温雁,差一点就把温雁给娶回府了的事。他叫嚷着:“如今温雁被摄政王看上,还要娶为正妻,谁还敢碰?那温书就是想害本王!”
辛风当时惊得一口酒差点喷出去,这才知自己邀人参加诗会后给人带来了什么。他转念想起容烨进京不久,温雁头次出门就是受他邀请参加诗会,被人看上别也是在那诗会上,那他就真的是实打实的罪过了,愧疚到今日。
听着温雁的话,他心头也没松快多少,叹口气,他道:“你脾性还是太好,这事若是换了旁人,怕多少都要记我一账。”
温雁眨眼:“哪有那么严重,我的事你们也知道,其实也算阴差阳错得福了。”
“王爷很好。”他笑笑,“能嫁于他,我是一点委屈都没受得。”
“这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辛风年岁比温雁大一岁,脸却是张娃娃脸,他庆幸道:“倘若……我都不敢想要如何向你赎罪。”
徐丁辰性子沉闷,他二人一个道歉一个原谅,年岁最大的他等他们话说完了,才举起酒杯,对温雁道:“新婚快乐。”
温雁喝不得酒,拿着蜜水代替,和他碰了杯:“谢谢。”
辛风愁绪被他们碰杯的响儿给碰断了,他拿起酒杯,叫了声:“不说那些了,如今你能脱离苦海便是天大的好事!祝你和王爷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他话说得声大,引得周边人都朝这里侧目。温雁跟他碰了个杯,没忍住笑:“心意我收下了,谢谢。”
“客气什么!”辛风大手一挥,末了又突然缩了缩脖子,凑近温雁小声道,“怕你出事,我给你的新婚礼准备了些小东西,王爷人高马大的,你这小身板怕是受不住,那个东西能减些痛苦。”
温雁一呆:……?
他耳根倏地红了,后退一步,低斥道:“辛风!”
“脸皮怎么还这么薄。”辛风摸摸鼻子,“我可是认真的,王爷身高怕是八尺都不止,你站直了都才到他肩头那,身高差这么多,那什么的时候肯定更受罪……这些日子我看了些那种书,花了重金找人买了那些东西来,听说管用的很。”
温雁脸也红了,但他没了解过,现在都只以为男子之间只是互帮互助,因此难掩羞赧道:“我再怎么体弱也没到那种地步,还需要别的东西帮着……”
他话说不下去,同好友讨论这个羞得不行,脸红透了,憋了半天嗫嚅道:“……帮着动手。”
辛风费了点劲儿才听懂他的话,这下换他呆了:“你、你不会以为男子间只能、只能、”他脸莫名也红了,这个话题到底有些羞耻,他轻咳一声,道:“那什么,我待会让人买些书给你,你回去看看做个准备。那个药——我给你买的那个东西,你一定一定得拿上!”
他不放心的一再叮嘱。
温雁不是很懂,看他这样莫名有些小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出乎了他意料。
他忍着羞应下,心里记挂着这事,等到宴席过半后便同容烨说了声,先回了房。
辛风派人买的书到伍玖手里,由他拿着给他。
寝殿的卧房温雁只那次昏迷时来过,这次再来,便添了抹喜庆的红。
架子床上的床单被罩全部换成了红色,被子上还用金线绣着鸳鸯纹,床幔也换成了红的,紫檀木案上则摆着果盘和待会要喝的交杯酒。
温雁坐到雕花木椅上,接过伍玖拿着的书,深呼吸一口,先粗略的翻了翻。
纸业哗啦啦的翻过一遍,翻到一半,白皙修长的手指僵住,啪嗒一声,书蓦地合上了。
温雁神色呆滞,愣了好一会儿,脸“唰”得红透了。
他强作镇定的对伍玖道:“你和落禾去把辛风给我的新婚礼拿来。”
这事一个人做就行了,但他脸色奇怪,落禾和伍玖互看一眼,应下后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内只温雁一人。
他闭眼呼出口气,尽量自然的打开第一业,从头看到尾。
一扇大门在他眼前轰然大开。
原来男子间,竟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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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烨回来时,温雁已经收起了书,神色自然地放下空了的药碗。
容烨酒喝得多了,眼尾荡开一抹红,他走近温雁,挨着他坐下,手拉过他的手慢慢捏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温雁抬眼看他,脑内猝不及防蹦出看得那本书的画面,强压下去的羞赧再次弹出,他缩了下手,轻咳一声:“王爷。”
容烨蹙眉,不满地握紧他的手:“躲什么。”
温雁被他烫到般,偏了下头,他道:“没有躲。”
“您是醉了吗?”他努力清掉脑子里的画面,看向容烨,注意到他比往日倦怠许多的神色,轻声问。
“没有。”容烨笑了下,“本王酒量好,今日这点不至于醉。”
他一手握着温雁的手,一手拿着酒壶往合卺里倒酒。说着是酒,其实是蜜水。
倒好,他拿起一端,看向温雁:“喝了合卺酒,阿雁便是本王的人了。”
温雁看着葫芦里盛的水,顿了顿,跟着拿起来。
他抬眼和容烨相看着,废料散了,只剩着宁静。相握的手慢慢变成十指交握,他弯起杏眼,道:“喝了酒,王爷亦是我的人了。”
两双眼睛对视着,又同时闭上,仰头喝下盛着的蜜水。